一水的細碎絲線嗓子,童瞳覺得好聽,大概是氛圍吧,跟今天憊懶的心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餓了嗎?”邊城問。
“還好。”童瞳說,“等下我們吃什麽?”
邊城笑:“這麽瘦,竟然還是個吃貨。”
童瞳也笑:“看不起人啊,瘦子才能吃呢。”
“你說的哦,等下看你表現。”邊城賣了個關子。
大概就是農家菜吧,童瞳想,宜江周圍的農家菜太多了,正宗土灶大鐵鍋,滿山跑的走地雞,宜江人喜歡什麽肉菜都做成鍋仔,想一想就要流口水。
沿著下牢溪往深處開了很久,都已經過了十二點,他們停在了一家看起來不知道是什麽的房子面前。
按了聲喇叭,裡頭出來一個頭髮灰白的大叔拉開院門,邊城跟童瞳下了車,邊城介紹說:“小瞳,這是七叔,七叔,這就是童瞳。”
七叔叼著一隻煙鬥,爽朗地大笑一聲,童瞳伸手過去,七叔的一雙手全是老繭,握手很用力,粗糲的砂紙一般。
進到院內,原來是一間外表異常樸實,但內裡一應俱全的宅院,廚房熱氣騰騰,燒的正是土灶鐵鍋,童瞳一看冒著的炊煙就知道這頓飯的味道跑不了。
廚房裡有個忙碌的女人身影,七叔帶他們進去,指著那個頭上包著一條毛巾,笑起來有很深的皺紋,卻滿臉陽光的女人介紹說:“小瞳,那是七嬸。”
“七嬸好。”童瞳走過去,從陌生到熟悉好像隻用了一秒,卷起袖子問:“七嬸我能幫你什麽?”
七嬸揮著鍋鏟趕他出去:“這廚房裡沒油煙機,別弄得你們全身都是味兒,快出去吧,這已經最後一個菜了,馬上就好。”
“那這樣,我幫你拿筷子和碗。”
說著邊城也一起過來,把做好的菜端到了院子中間已經擺好的小方桌上,正弄著,院子裡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兩隻狗,搖著尾巴圍著桌腿轉來轉去,狗頭拚命往桌上湊。
童瞳一瞧,這狗還是好狗,一隻秋田一隻金毛,毛茸茸地流著哈喇子,他趕緊將兩隻狗拽開,七叔走過來,在兩隻狗頭上一狗拍了一掌:“早上才喂了大骨頭,這麽快又惦記上了?”
邊城走過來,將兩隻狗一手摟了一隻,狗見了他很親熱,蹬鼻子上臉地蹭個不停,邊城趕緊喊停:“滾滾紅塵!說過多少次了不許舔臉!”
“哈?你叫它們啥?”童瞳以為自己幻聽。
七叔吸了口煙鬥:“秋田叫滾滾,金毛叫紅塵。”
童瞳被雷得不輕,滾滾紅塵……你倆知道自己得過金馬獎嗎?
他拽過滾滾到自己懷裡,捏了捏它的臉,教訓它:“都拿過影帝了還這麽貪吃,發福了以後還怎麽接戲?啊?”
邊城摟著金毛笑出聲:“它接不接得到戲我不知道,你這麽戲精應該不愁接不到戲。”
把影帝狗子們栓好,四個人坐在清風光影中的小院吃飯,下牢溪裡捉上來的魚,現宰的走地雞,自家種的剛摘的小青菜,還有鹽水清灼的河蝦,在邊城滿眼盛不下的笑意裡,童瞳不負眾望地把自己吃了個滾滾圓。
他癱在院子的躺椅上不能動彈,一手擼著秋田犬厚實的皮毛,感慨地說:“現在你不是滾滾,我才是。”
作者有話說:
預告一下,明天的章節有那麽一點小重要,嘻嘻
第29章 潮濕
吃飽喝足有了閑心,童瞳仔細觀察了下,這才發現七叔這院子地勢非常好。
依山傍水自不用說,從國道上還需要拐個彎才能到這裡,那些車來車往的嘈雜聲都被山林隔絕在了外,能聽到的和緩的水聲,鳥啼,秋夜裡應該還少不了蟲鳴。
下牢溪在這一段流得格外平緩,小院的另一頭直通溪邊,七叔沒做人工打理,保留著原生的野性,陽光斑斑駁駁地灑下來,七叔拎了個大包裹,帶著他們鑽過叢林到了岸頭。
翡翠般的碧綠色,肉眼都能見的清澈,邊城對童瞳說:“如果是夏天,可以直接下河游泳,是吧七叔,每年夏天您這兒可熱鬧了。”
七叔正散開包裹套上一件不知道是什麽的裝備,點了點頭指著河裡凸出來的一溜石墩說:“我這可是風水寶地啊,為了讓這幫小兔崽子玩得盡興,也為了他們安全,還特意做了一排防護欄,免得他們瘋過了頭被衝走了。”
……還能這樣,到底玩得是有多瘋?童瞳笑著看向邊城,眼中有戲謔:“看不出來啊,平時老幹部似的,原來都是畫皮呢。”
邊城辯解,扯不在場的親兄弟頂包:“都是蘇雷,這人一玩就沒輕沒重的收不住。”
童瞳朝七叔喊:“得虧了七叔,照顧一幫幼稚園。”
七叔已經套好了裝備,童瞳約莫看出來是個可以下河的釣魚橡膠服,七叔手裡正在往魚竿上掛魚食,一邊說:“他們這幫人,十五六歲就開始在我這兒撒野,夏天幾乎每個周末都來,游泳釣魚燒烤,都快把七叔吃窮了。”
童瞳笑得發抖,突然很開心邊城有這樣無拘無束很肆意的少年時光,野百合都有春天,老幹部怎麽就不能蕩漾呢。
七叔抖了抖魚竿,問邊城:“你不下水嗎?今兒天好,一起甩兩杆?我這裝備都給你備好了。”
邊城走近擺擺手說:“今兒就不了,童瞳第一次來,我跟他說會話,陪他發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