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吧,我當時也是這麽說的。我說他撒謊,明明就是在哭。他愣了愣,而後搖頭歎笑起來。”阿蘿模仿著溫鈺寒的語氣,“他說真糟糕啊,居然被你發現了……我當時很想跟他說,如果他願意,我很樂意當他的傾聽者,畢竟他是我店裡的第一位客人。但看向他的眼睛時我就明白,他是不會告訴我的。”
她無奈地聳聳肩:“他這個人就這樣,什麽事情都總愛藏在心裡,問了就會胡亂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搪塞過去……”
話及此處,阿蘿微微眯起眼:“直到我最近一次見到他,我覺得他似乎有些撐不下去了。就像是一塊不斷吸水的海綿,終於到了稍一觸碰就會漏水的狀態。”
“怎麽說。”裴邵城蹙眉。
阿蘿又點燃一支煙:“那天他突然來到酒吧,說他打算出去散心。我當時剛好也有這想法,就說不然一起到我老家附近的水庫去住兩天,他答應了。”
裴邵城在心中默默推算了下時間,應該就是溫鈺寒從影視城離開的時候。
原來他是去找了阿蘿……
“到了水庫以後,他直接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每天抽煙喝酒,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換,周身都散發著一種極其陰鬱的氣場,連之前的偽裝都懶得再繼續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他情況不太對……哦對了,他還跟我說最近總是會看到許多蝴蝶和蒲公英。我猜他是精神出了問題,提議他去看心理醫生,但你知道他,又給我把話題順嘴帶了過去。”
裴邵城眼神一暗:“你說他跟你提過蒲公英?”
阿蘿不明所以:“說過,可冬天哪兒會有蒲公英。應該是幻覺。”
話及此處,阿蘿不禁對裴邵城正色道:“你們曾經是戀人吧。”
裴邵城握酒杯的手微微一頓,被阿蘿發現。
她淡淡笑了下:“那就是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也不知道他變成現在這副狀態是不是跟你有關。但我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別人時都不一樣……眼睛,是不會撒謊的。”
“我的錯。”裴邵城抿唇,將杯中的酒喝光,“我的錯。”
“實在是很難安慰你。”阿蘿吐個口煙圈,“畢竟你不是第一個來找我聊起他的人了,而你本該是的。你說對吧,大明星。”
“還有誰。”
裴邵城眯起眼,“都有誰來找過你?”
“那天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小朋友……是你們學弟吧?”阿蘿叼著煙,“他其實一直都還挺關心溫鈺寒的,那次見面後也經常會來我這裡,跟我聊些你們以前上學的事……他還告訴我溫鈺寒曾經遇到過一些不公平的對待,他一直都挺替他難受的。看到溫鈺寒的狀態一天不如一天,他很急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於是來找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效的解決方法。”
裴邵城聽著阿蘿的話,眼神一點點轉寒。
他扶著桌面強穩情緒,指腹不由自主地施力攥緊了吧台的棱角,深吸了口氣暗聲道:“所以,易禮也知道溫鈺寒出現幻覺的事。”
阿蘿打內心裡為溫鈺寒感到不平,似笑非笑地看著裴邵城:“好像就只有你是後知後覺的。”
裴邵城倏地起身,快速離開了酒吧。
……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1章
次日一早, 燕城劇院裡正在進行舞台劇《沉湖》的聯排。
而易禮,就是這部戲的男主角。
他穿著件修身的黑色單衣和長褲,襯得皮膚格外白皙。纖細的脖頸向上仰著, 像一隻優雅的天鵝。
和他搭戲的女演員依照調度, 提著裙子從台口匆匆跑了上來。
腳下一滑, 發出聲短促的驚喘。
易禮見狀趕忙攔腰將她托住, 彎起眉眼微笑道:“小心點,小雪姐。”
女演員的臉瞬間就紅了, 吐吐舌頭:“謝、謝謝。”
劇場的門被人推開了,一道光從外界灑了進來。
易禮抬眼, 微微一怔,只見裴邵城逆光站在門口, 深邃的眼眸隱藏在了陰影裡。
“那是…裴邵城?!”
“好像是!”
“之前不是說沒有檔期,拒了這部戲麽?”
劇場內的人窸窸窣窣地交談著,看向裴邵城的眼神裡無一不帶著憧憬與崇拜。
導演也很意外, 趕忙站起了身。裴邵城衝他禮貌地頷了下首,示意導演繼續, 自己則是在觀眾席第一排的角落裡坐了下來,目光沉暗地看向易禮。
“來,咱們繼續!”
導演衝舞台上的演員比了個手勢。
女演員湊到易禮身邊小聲提醒:“小禮、小禮?”
易禮這才回過神, 眸光跳動了下,順著台詞繼續往下演。可余光始終都在裴邵城身上,隻覺得心臟撲通通跳得厲害。
他來了……
他來看自己排練了……
易禮深吸口氣,這部戲裡加入了芭蕾元素,接下來他有一段獨舞。
易禮踮起腳尖, 額上的汗在聚光燈的照射下, 隨著他的動作晶瑩地灑落。
他將手臂向前伸著, 眼中蕩滌著粼粼波光。他要將自己最美的樣子展現在裴邵城面前,他要讓他知道,他一直在進步、一直在努力追上他的腳步。
一舞跳畢,所有人都起身為易禮喝彩。裴邵城也跟著站起來,鼓了幾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