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氣候多變,一場風雨欲來,天色昏暗陰沉,鬱庭之的天菜臉仍是光彩奪目。
孟遲微抬起頭,微微眯起含笑的眼睛,看著他歎道:“鬱老師,你怎麽什麽都會啊!到底有沒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有。”鬱庭之在他面前站定,平靜答道,“給櫻桃梗打結我就不會。”
“……”
孟遲無語地睨了他一眼,無奈笑道:“你這人真是……”
真是什麽他沒說完,鬱庭之便問:“真是什麽?”
孟遲看了他兩秒,道:“真是會裝蒜!明明就是個臭流氓,還裝得一副風光霽月。”
聞言,鬱庭之眉梢微挑,因為含笑而變得溫潤的目光落在孟遲臉上,他忽然問:“你不喜歡?”
這直白的問題讓孟遲忽然一怔,他望向鬱庭之的瞳孔很輕地外擴了一瞬,但很快,他就眨了下眼睛斂去波瀾,隨口說了句:“還行,沒那麽討人厭。”
鬱庭之盯著他看了幾秒,淺笑著沒再說什麽,畢竟前車之鑒告訴他,哄好一隻小野貓不能操之過急。
“那外國友人到底幹嘛來了?”孟遲主動岔開話題。
“來找衛生間的。”鬱庭之說。
聞言孟遲眉梢高高吊起,有被這麽莫名其妙的巧合無語到。
師公說讓鬱庭之指點他書法並不是開玩笑,他在茶室的另一邊置辦了一張紅木書桌,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興致勃勃地就拉著鬱庭之去練字,而孟遲則被打發去收拾茶桌。
等他收拾完茶桌,師公已經寫完了一幅大字,正一臉沉醉地欣賞。
“小孟快來看,我這幾個字怎麽樣?”
孟遲走過去,看著白紙上那幾大坨,哦不,幾個粗壯的漢字,昧著良心喊了聲“好!”
師公沒那麽好糊弄,瞪了他一眼:“虛偽!”
孟遲摸著鼻子小聲道:“要是寫得再苗條一點就更好了。”
師公擰著眉,戴上老花鏡仔細打量片刻,又換了張紙繼續。
鬱庭之在一旁看著,偶爾出聲提點他握筆的姿勢,以及用筆鋒走勢和發力的方法。
這一次,師公寫得果然比之前好多了,看著那變得苗條的字,對鬱庭之感慨道:“還說要收你當徒弟,現在看來是我要給你當徒弟咯!”
“那還是別了吧。”孟遲抽了抽嘴角,玩笑道,“您要是給他當徒弟,那我豈不是成了他曾徒孫?”
師公斜了一眼孟遲:“你想得倒是多,人家樂不樂意收還不知道呢。”
鬱庭之笑了一聲:“不至於,這只是簡單的交流。”
師公越看鬱庭之越喜歡,幾乎不怎麽搭理孟遲,話裡話外都在詢問鬱庭之的情況,得知他是大學教師後就更欣賞了。
從七十年代過來的老一輩,幾乎都對大學生有著特別的憧憬,對能教大學生的老師,就更是帶上重重濾鏡了。師公誇讚鬱庭之的時候還不忘提點孟遲,讓他多跟鬱老師學學,彌補一下沒能上大學的遺憾。
孟遲淺笑不語,連連點頭,似是敷衍似是無奈。
在師公握筆專心寫字的時候,孟遲一邊研墨,一邊湊近鬱庭之耳邊壓低聲音說:“鬱老師,你可別再顯露神通了。”
鬱庭之聞言側眸,就又聽他說:“我師公都快拿你當親孫子了,還有,你知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有時候很討人厭啊?”
別人家的孩子這個梗,鬱庭之還是知道的。他淺笑一聲,淡聲道:“我應該算不上‘別人家的孩子’。”
孟遲挑眉:“怎麽不算?”
鬱庭之想了想,說:“‘別人家的孩子’應該不會有文身。”
文身。
幾乎是瞬間,孟遲就回想起他看清那處文身時的場景,約莫二指寬的黑色荊棘藤在他的腦子裡變得清晰,於鬱庭之白皙如玉的肌膚上纏繞,扎根,既野性又色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孟遲也不會想到鬱庭之身上還有這樣一道與他氣質完全不符的文身。
孟遲克制著自己的思維,盡量不在腦子裡把那副香豔的畫面補全。
“你倆說什麽悄悄話呢?”師公一邊揮筆,一邊斜著眼盯著他倆,好像生怕他倆說他壞話似的。
“沒說什麽。”孟遲立刻與鬱庭之拉開距離,瞥見窗外風聲漸大,玻璃上出現了些許的雨點,便說,“要下雨了,鬱老師該下山了。”
師公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問鬱庭之:“你下山有事?”
鬱庭之搖頭:“沒什麽事兒。”
“既然沒事,那就別走了,刮風下雨的,下山也不安全。”師公說,“正好明天我要做點手工茶,你和小孟一塊來幫忙。”
這個“幫忙”其實不是要乾活,而是要他留下,等做完茶帶點回去的意思。
孟遲本就打算在寺裡多留幾天,但師公要留下鬱庭之卻是在他意料之外。能讓師公出口相留,還要送上自己親自做的手工茶,可見他對鬱庭之是多麽喜愛。
“對了,你倆一塊住隔壁那間廂房就行。”在孟遲愣神的時候,師公又補充道。
鬱庭之瞥了一眼還在發愣的孟遲,嘴角略略勾起,點頭應了聲“好”。
孟遲:“……?”這不好吧。
第35章 畫冊
青山寺是一座古寺,有近百年的歷史,從前青峰山還沒被開發的時候幾乎半荒廢,現在能看到的朱甍碧瓦都是後人在原先的基礎上修繕重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