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似乎什麽都沒變,但余燃卻眼尖地看出,除了更加乾淨,一些物品的陳設也比以往都要整齊有序。
但現下的重點並不是這些。
余燃面無表情地換好鞋,走到自己的臥室門前站定。
他深吸一口氣,擰開了門把手。
房間內昏昏暗暗,窗簾緊拉著,但好在現在是白天,屋內的情況大致都能看清。
沈遲躺在他的床上,隔著那麽遠他都能聽見他粗重的呼吸,睡眠質量可謂是相當差。
余燃悄悄合上門,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蹲下身,深深地注視著沈遲緊皺著眉頭的睡顏。
他抬起手,溫柔地,輕輕地將褶皺撫平。
或許是在夢裡感受到了余燃的氣息,沈遲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
他的額頭還有些燙,燒沒有完全褪去,但好在溫度並不高,余燃得以心安些許。
這間屋子還沒有停水停電,余燃去接了一盆溫水,給沈遲擦拭身體。
好在他哥睡相好,也乖,在夢裡任由他擺弄。但余燃一點旖旎的心思都沒,這麽望著,心臟卻疼到抽搐。
擦完身,他悄悄脫掉厚重的外套和外褲,小心地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或許是身體和靈魂的本能,他剛躺下,沈遲就轉了個身,把他抱進了懷裡。
余燃在冬天體溫偏低,沈遲渾身滾燙,這麽抱著會感覺很舒服,就如同把清涼的雲霧裹進了懷裡。
他的手搭在余燃方才掐過的腰間,惹得整個余燃整個腰腹都疼得發顫。
但是他此刻非常需要疼痛麻痹自己。
要不然這滿腔的鬱悶痛苦和憤怒都快把他的胸膛擠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余燃:我黑化了( ˙-˙ )
[有點事,稍稍斷更一天Y(^_^)Y ]
第66章
沈遲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坐在初中的主席台邊,眺望著綿延在遙遠天際的火燒雲。那絢爛的色彩堆疊在天空的盡頭,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耳邊響著籃球場傳來的拍球聲,偶爾夾雜著幾聲高昂的呼喊,將這片空蕩蕩的寂寥染上了幾分鮮活的喧鬧。
初中時,他每天放學後就會一個人坐在操場上,翻翻書,聽聽英語,然後,開始想念余燃。
這段時間裡,沈遲習慣了獨來獨往,也習慣了婉拒他人的接近。
即便這最好的三年沒有余燃陪著他,沈遲也不希望將本該屬於他的位置讓給別人。
他空蕩蕩的右手邊,永遠刻著余燃的名姓。
“天空很好看,不是嗎?”
誰在說話?
沈遲愣愣地扭過頭去,撞上了含笑的桃花眸。
刹那間,寂寥的天地被晚霞燃燒,雲隙間射出了恢弘的光,照在他們身上,如同舞台上唯一的一束追光燈。
沈遲的手忽然被牢牢握住。
眼前的是十四歲的余燃,盡管沈遲從未親眼見過,但夢境裡的他,輪廓卻無比清晰。還讓他產生了,十四歲的余燃就應該長這副模樣的錯覺。
“啊,雖然沒親眼看到有些遺憾,但你替我看了,嗯……也大差不差。”
“不過……”十四歲的余燃忽然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你看得夠久啦,再不醒我就要生氣了。”
沈遲動了動唇,他正想說些什麽,喉嚨卻忽然像哽著團火焰,灼痛乾啞,什麽聲音也發不出。
天邊的雲開始扭曲,詭異的色調塗滿了整個世界,眼前的一切變得瘋狂而詭譎,漆黑的驚懼從靈魂深處湧起,迅速佔據了一切感官。
緊緊握住沈遲的手突然松開,他的瞳孔猛縮,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恐慌。
余燃呢?
余燃去哪了?
躺在床上的沈遲唰地張開眼。
胸腔劇烈地起伏著,灼痛的喉嚨發出“嗬嗬”的氣音,像是拉響了一支破爛的手風琴。
沈遲睜大著眼望著昏暗的天花板,意識緩慢地回到體內。
還好,在做夢。
他抬起胳膊遮著雙眼,平複著心口繁雜的鬱氣。
門忽然被推開,沈遲猛地坐起來,警惕地朝門口看去。
“醒了?來喝點水。”
余燃端著一杯溫涼的水,走到床邊坐下。
沈遲怔然地看著他,唇瓣抖了抖,正想說些什麽,就忽然被余燃的食指封住了聲音。
“噓,別說話,先喝水。”
余燃的動作輕柔,又帶著不可拒絕的強硬。
沈遲隻得接過水仰頭喝下。
清涼沁潤的水沿著喉嚨流進胃裡,就像乾涸的河床迎來了潮濕的雨季。
整杯都喝光了,余燃接過空杯,小聲問:“還要喝嗎?”
“不用。”沈遲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的視線沿著余燃的眼睛,滑落在他皺巴巴的衣服上。沈遲下意識摸了摸一旁的床單,還沒等他問,余燃就先他一步開了口。
“我剛剛在陪你躺著,結果發現你有些渴,就下來給你接杯水。”
余燃抬手覆上沈遲的額頭,沉默片刻:“嗯……還有點燒,但比剛才好了一點。哦,對了,已經五點多了,你需要喝藥了。”
他站起身,沒等沈遲開口,就端著杯子走出臥室,看樣子是去給沈遲準備藥。
然而……沈遲緩緩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