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聆感覺自己變成了強光底下的一抹搖晃的虛影,有一雙手施力在他背後一推,他腳下踩空,驚叫還未衝出喉嚨,下一秒他便睜開了眼。
教室上方的風扇在慢悠悠地轉,拂過來的一縷吝嗇的風都是熱的。
闖進他夢中作怪的陽光在現實中原來也澆了他大半張桌面,時聆搓搓自己被曬得熱騰騰的手臂,挪開椅子打算去洗手間淋把冷水,再洗個臉清醒清醒。
他掛著滿臉水珠子從洗手間出來時,寄宿的同學也剛好午休回來,個個沒睡醒似的無精打采,軟綿綿地晃進各自的教室裡。
一串串拖遝的步伐中混入了熟悉的人聲,時聆甩著手上的水偏頭一瞧,只見那仨搭著肩、挽著胳膊,從樓梯口上來了。
“時聆兒!”夏攬最先看到他。
張覺抬了抬眼皮,擺擺手算是打招呼,然後一矮身掙開夏攬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形容萎靡地晃進教室倒在課桌上。
“他病了?”時聆問。
還沒到上課時間,陳敢心松開夏攬的手臂跑過來:“時聆我跟你說,就咱們四個知道——”
夏攬從後邊罩住陳敢心的腦袋揉了揉:“你小點聲,不然成這層樓四個班都知道了。”
“哦,”陳敢心回頭問夏攬,“能說吧?”
夏攬笑了:“說唄,時聆兒又不是別人。”
“對,反正咱倆不說,張覺自己也會跑去跟他說。”陳敢心搭著走廊的窗台,“時聆你知道不,張覺被掛上表白牆了。”
這事時聆知道,前天張覺給他送葡萄的時候說的,開學那天張覺因為漏寫了英語作業,放學時被老師罰去操場邊跑圈邊背單詞,不知哪個帥氣的瞬間被人抓拍下來掛上表白牆了——時聆平時不關注嶠中的表白牆,形容詞或許是張覺添油加醋為自己烙上的。
“那人搞來張覺的微信號加上了,兩人聊得特別投契,時聆兒你是不知道,張覺晚上捧著手機跟對方聊到一點多,結果怎麽著,”夏攬拍拍陳敢心後背,“憨寶你說。”
“張覺白天補作業困成狗了,就哄那人趕緊睡吧改天再聊,那人也真會拿捏小直男深夜幼小脆弱的心靈,說了句什麽,”陳敢心擰過頭衝夏攬露出甜美笑容,“老公,晚安。”
“我靠!”夏攬當時看聊天記錄就這反應。
時聆朝隔壁班後門瞄進去,張覺還懨懨地趴在桌上,不像是熱戀中的表現,他有點擔心:“然後呢,他昨天被拐,今天被甩?”
“要真是這樣就好辦了!”陳敢心壓低聲音,“今天中午那人說午休完就來找他,張覺還納悶兒呢,男女生宿舍樓隔那麽遠,多委屈人家呀,誰知道一醒來,那人就戳他們宿舍走廊外!男的!”
“男的!”夏攬做著最猙獰的表情,用最低的音量,說最驚恐的話,“把張覺嚇成現在這半死不活的鳥樣兒了!”
時聆有些驚訝,主要是夏攬和陳敢心語氣兼表情雙雙渲染,也沒令他把事件發展往那方向上扯,他問:“誰啊。”
“張覺沒說。”夏攬挺不解,“也不知道他怎麽不肯說。”
“你傻呀!”陳敢心想事兒細膩得多,“張覺是直的,能跟那男的在一塊嗎,最後肯定是互刪收場,可他尊重人家唄,總不能他不接受就把人家的性取向傳到廣為人知,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包容同性戀。”
夏攬把陳敢心翹起的後衣領翻下去,說:“聽你口氣,你挺包容的?”
“隨緣嘛,我又沒遇見過,有我啥事兒。”陳敢心推著夏攬的後背,“走走走,上課了,我要領讀,待會兒你倆讀大聲點啊。”
時聆慢騰騰地跟進去,拉開椅子坐下。
剛才灑滿桌面的陽光已經溜走了,他把手掌附上去,仿佛還能觸到點余溫。
那點溫度順著指尖一路燒燎上去,連同心臟也像是著了火,掙扎著、煽惑著,將他扭曲成了一個既滾燙又冰冷的矛盾體。
今天最後一節是大掃除,時聆沒值日任務,留在教室寫了會作業。
負責拖地的同學打濕了拖布晃過來了,他不得不離開,經過隔壁班時朝張覺的座位瞅一眼,小直男估計調理好心態去打球了,人連著椅子底下的籃球都沒了影兒。
還不到六點,時聆戳在校門口沒見著來接他的車,他不急,摸出手機搜索繪商老總的新聞。
一線調研、榮獲稱號、精準扶貧……在界面跳出一堆歌功頌德的正面事跡後,時聆退回首頁,認為有必要換個關鍵詞。
——商行箴妻子。
——商行箴情人。
——商行箴男伴。
一方屏幕快被他搓得起火,時聆仍然沒搜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反倒這人衣冠楚楚參與社會活動的照片層出不窮,仿佛商行箴本人就是這些文字和圖片明明白白呈現出來的那樣,由內到外都光鮮體面。
時聆一咬牙,又改了改關鍵詞。
——商行箴桃色新聞。
眼睛有點累,明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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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男朋友
搜索結果還沒加載出來,一輛車碾過水泥地面,伴著輕微的刹車聲穩穩停在時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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