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輕聲叩響,孟管家看他滿桌凌亂的白紙黑字,貼心詢問晚餐用不用推遲,說話溫聲細語的,是個受過培訓的老紳士。
商行箴習慣把手頭的活兒完成再去做下一件,他說:“晚點兒吧,七點半再吃。”
這時周十五回復:剛拿到,準備走了。
頂端仍顯示輸入中,商行箴仿佛盼著什麽,等得不耐煩,手機湊嘴邊懟了句語音過去:“有事說事,別刪刪改改。”
周十五聽令,神速回敬一句語音:“那小子還眼巴巴等著呢,他不會抬頭看看頂層辦公室關沒關燈啊!”
大煙嗓和孟管家的嗓音對比鮮明,嚇得孟管家把邁出去的一隻腳收回。
商行箴突然就對昨晚周十五隨口問的那句話有了答案,晾了齊家的小兒子那麽多天,他想換個新玩法了:“把他帶到賦月山莊來。”
周十五:“行!然後我要怎麽做?”
商行箴好無情:“然後你就下班吧。”
他放下手機抬頭,看到孟管家還站在門口,吩咐道:“孟叔,晚餐多添一副碗筷。”
“好。”孟管家看他推開文件起身,“不推遲了嗎?”
“照舊。”商行箴說,“人家都準備下班了,我幹嘛還要在這案牘勞形,游泳放松去。”
室外泳池建在別墅東南面的觀景側廳外,頂上罩著巨大的玻璃采光頂,此時臨近傍晚,池內的防水燈通了電,將整池清水映照成一片晶瑩的深藍。
商行箴換了衣服,脫下浴袍往池邊的躺椅一扔,簡單熱身後縱身扎進那片深藍中。
入夜後氣溫比白天稍低,時聆抱著琴盒,焐熱了攬勝後排右側的座椅。他全程望著車窗外的風景試圖認清路途,奈何周十五下了高架後開得飛快,像個故意在他面前裝逼的退役賽車手。
當然也可能是趕著下班,因為周十五拐進賦月山莊把他往一幢獨棟別墅前一扔就調頭跑了,時聆甚至沒來及問一句“你不押我進去嗎”。
院落外自有人接應,孟管家已等候多時,他拿著周十五給商行箴送來的文件,端著親切笑容領時聆進去,邊自我介紹:“我姓孟,是這裡的管家。”
時聆警惕心強,隻點點頭,沒說話。
孟管家不走正門寬闊的無釉磚路,領他走花園的小道拐向別墅東南側,離泳池還有幾十步距離便停下了:“過去吧,商先生在那邊。”
孟管家說完沒馬上走開,從院落大門到小道盡頭的這段路已足夠讓他觀察時聆,他不清楚這個孩子屬於商行箴的哪一類客人,既然不親自出門迎接,大約不算重要。
但他能感知得到時聆裹在鎮定面容下的些許膽怯,寬解也好安撫也罷,他添了一句:“剛放學還沒吃飯吧,我讓廚房備好飯菜等你們。”
時聆微怔,然後再次點頭,這次全然不是為了敷衍。
孟管家伸出手:“我幫你把東西先拿到屋裡去?”
時聆後退一步:“不重,我自己拿著就行。”
孟管家不勉強他,笑了笑離開了。
前方水波浮動的聲響在花園的靜謐中難以忽略,時聆朝聲源處靠近,直走到池岸邊刹停。
泳池不小,但池中就那麽一抹劃動的白色水花,一眼就能抓到。
時聆走近一些,鞋頭抵住抓手磚的線條,隨後蹲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商行箴隱在水面下的軀體線條。
商行箴大老遠就瞧見時聆了,對方沒出聲打擾,他就裝沒發現,顧自又遊了個來回才靠岸,兩手在磚面一撐,隨著水珠在肩背的肌群墜落,他猛然躥上來往岸邊一坐,帶起的水花也濺了時聆一身。
而時聆不躲不閃,拿手背抹掉臉上的水珠,抬眼衝商行箴道:“你把我弄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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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去洗澡嗎
靠岸前商行箴猜想過時聆面對他時會以什麽作為開場白,質問他為何晾他這麽久,或是出於什麽原因把他的小提琴老師調走,獨獨沒想到時聆不吵不怨,以陳述事實地口吻說一句引人遐想的話。
商行箴把滴水的頭髮攏向腦後,手掌自上而下捋去臉龐的水,站起來拎起浴袍披上:“明知道我要上岸了,怎麽不躲遠點?”
時聆也站起來,看著他寬闊的後背借題發揮:“這幾天明明是你在躲我。”
這話或多或少有暗嘲對方心虛的意味,商行箴光明磊落活了三十一年,頭一次被人這樣形容,他腳下一頓,倒沒生氣,驚詫之余還無賴地推脫責任:“你光傻站著不動,誰知道你要找我還是找我的司機茬架?”
時聆一腔火氣早在這幾天磨沒了,他緘默半晌,有意識地扳回話題主動權:“他沒惹我,我為什麽要找他茬架?”
商行箴問:“他手臂那片兒淤青不是你掐出來的?”
時聆萬萬沒料到周十五那麽大塊頭還玩打報告這一套,他唇齒微張,沒吭聲。
商行箴往觀景廳旁邊的更衣室拐,反問:“那你是覺得我惹你了?”
正中時聆下懷,他蹭著琴盒提手,說:“你把我的老師調走了。”
商行箴停在更衣室門口,側身望向仍立在池邊的人:“所以你想找我茬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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