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手一抖,鹽灑多了,“哎呦”一聲:“光顧著說話了,快嘗嘗,鹹不鹹?”
說著就用筷子夾了一根菜放在薑禹嘴邊,薑禹嘗了一下,是有點兒鹹,他笑著回:“還好,就是得多喝水。”
奶奶眯著眼笑:“鹹也沒辦法了。”
“他那天來沒有說其他的了?”薑禹問。
“都沒待多長時間,一聽說你要回來直接站起來走了,”奶奶把菜盛在盤子裡,薑禹接過來端到餐桌上,用一隻碗反扣著,省得涼,聽見奶奶繼續說,“我也不留他,巴不得他趕緊走。”
薑禹心裡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烈,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不管他,”薑禹走回廚房,“要是以後他來您就給我打電話。”
薑禹也不是每天都能待在家裡的,等過完年他回學校,這家裡面就又剩爺爺奶奶兩個人了,薑松明怎麽著都像個炸彈。
“你放心呀,街坊鄰居關系都在,離這麽近,不要操心我跟爺爺,你好好的就行啊。”
電飯煲裡的米飯燜好了,薑禹拿出三個碗盛飯,回笑說:“也不要操心我,我沒事兒。”
奶奶笑著看他一眼,聲音突然變小:“談朋友了嗎?”
薑禹盛飯的手一頓,嘴角抿了一下,被突然一問他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奶奶端著一盤菜出去,路過薑禹的時候接著說:“昨天給你發消息的是你朋友?人家年紀輕輕就有老婆,他結婚這麽早的呀?”
薑禹一碗飯還沒盛好,奶奶把菜放好折回來,接過薑禹手裡的碗,薑禹退到一邊,不自覺飄了下眼神:“沒,他沒結婚。”
奶奶驚疑地回頭看他,不太明白地問:“沒結婚就有老婆了?”說完她扭過頭把飯盛好遞給薑禹,似是反應過來,笑著說,“你們年輕人喊老公老婆這麽熟練,我們當年可沒這麽開放呢,結婚了也喊不出來的。”
爺爺每天下午都得拄著拐杖出去走會兒,鍛煉鍛煉手腳,這會兒他遛彎回來正巧聽見她這麽說,沒忍住接了一句:“瞎跟魚兒說什麽?”
他思想倒沒開放到能跟孫子聊這些,奶奶嚷著讓他趕緊洗手吃飯,嚷完回頭把話題又拉回來,對薑禹說:“那你啥時候也找個老婆?你沒有老婆會不會著急?”
這說得越來越遠了,早在奶奶說起談朋友這事兒的時候他就應該岔開話題的。薑禹把最後一碗盛得滿滿的飯端出去,然後去洗手,手裡打著香皂,回道:“我著什麽急。”
“不用急呀,找個你喜歡的,以後爺爺奶奶走了也能有個人陪著你,”奶奶招手讓他過來吃飯,笑眯眯的,“喜歡才能過一輩子。”
薑禹突然想起紀衡之前說的話了,那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紀衡手裡拿著那條編制皮革手鏈來找他,高大的身子堵著自己的路,紅著臉說薑禹我喜歡你。
薑禹覺得好笑,因為紀衡只見過自己一面。
他問紀衡能喜歡多久。
紀衡手裡纏著那條手鏈,小聲且認真地說,能喜歡一輩子。
喜歡這件事說不上奢侈或者廉價,總之那時候薑禹沒怎麽當回事兒,紀衡說的那句話像一陣風吹過他的耳邊,根本就沒吹進心裡。
薑禹心裡有些發癢,低頭吃飯。
吃過晚飯之後是奶奶的遛彎時間,夜裡露水重,爺爺不能外出,就薑禹和奶奶兩個人出去。
小區裡多老年人,多年有著飯後遛彎的習慣,薑禹走過去幾步就會碰到奶奶的熟人,奶奶站著跟人聊會兒,對方總會把話題扯到薑禹身上。
能聊的也就是那麽多話題,不是學業工作就是結婚戀愛,薑禹只能站在一旁 聽著,時不時出個聲,奶奶會拐著彎把話題轉回去,開始聊別人的孩子。
奶奶身體好,一來一回能走上個把小時,薑禹險些跟不上她的節奏,她笑薑禹底子差,又問肩膀現在怎麽樣。
他的肩膀這段時間一直被紀衡照護著,比之前好多了。
“前些天帶你爺爺去複查的時候順便給你拿了些藥膏,你回去就抹上,看看效果,”奶奶對他說,“要是好用的話我再去拿點兒,上學的時候帶著。”
薑禹沒說不要的話,他要是不塗藥膏也不帶藥膏奶奶又會好一通念叨。
走回來的時候溫度都有些低了,但是薑禹身上出了薄汗,想等回家的時候洗個澡。只是剛一轉彎,看到大門口的薑松明的時候,那一點薄汗像是瞬間蒸發了一樣。
奶奶眼睛不花,看到薑松明後臉色一沉,沒直接喊他,薑松明看到他們後悻悻一笑,有些討好地笑笑:“嬸嬸,”他看向表情冷靜的薑禹,低了低眼睛,“魚兒放假回來啦。”
兩個人都沒應他,三個人站在大門口氣氛微妙。
兩側的燈籠散著紅光,最後薑禹平靜出聲:“有什麽事情進去說,別嚇到鄰居了。”
奶奶率先進去,一個眼神也沒給薑松明,薑禹倒是打量他一眼,淡淡收回視線。
薑松明笑得尷尬,找話說:“什麽時候回來的?”
薑禹關上大門,說:“你上次來的那天。”
薑松明不說話了,慢慢斂著笑,低頭進去。
爺爺睡覺早,為了不吵醒他薑禹把人領到小客廳,下巴點向沙發,對薑松明說:“坐。”
奶奶鼻腔出聲,坐在另一邊。
薑松明先把手裡提的東西放下,然後輕輕坐下去,沒敢看薑禹,而是笑著對奶奶說:“嬸嬸,這兩天二叔他身體還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