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瞬間就又流了出來,順著戚時流暢的小臂線條一路下滑,染紅他的手指。
清晰的痛感自小臂神經頃刻間傳遞至大腦與心臟,耳朵裡除了巨大的嗡鳴聲,再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響。
很顯然,戚時在自虐。
可他唇角卻緩緩挑了起來,好似十分享受。
像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為心底所有的晦澀情緒尋找到了一個出口。
更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向他心尖上的人,贖他自己妄想出的,或許並不存在的罪責。
然而,在一個刹那,戚時一邊耳機忽然被摘掉了。
又遲了兩秒,戚時才陡然間意識到什麽。
他驀然回頭。
就對上了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找過來的祝辭眠。
借著病房內並不明亮的昏黃燈光,戚時在祝辭眠因為過度驚懼而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滿手鮮血,和瘋子毫無區別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這裡了!粗起來了!
來了Orz這章好難寫磨了很久,明天還要早起上課,下課後繼續寫,所以下章更新爭取在明天下午五點不超過六點這樣,還是雙更。
鞠躬,非常愛大家!
第94章 九十四朵小花
那是於祝辭眠和戚時兩人而言, 都漫長到了極點的一個瞬間。
靜默,萬物沉寂般的靜默。
祝辭眠和戚時兩個人都仿佛在倏然間被施了定身術,不會動, 也說不出話。
只有夜裡的風是動的,輕拂起兩人額前略顯散亂的發絲。
還有,戚時傷口處汩汩往外流的新鮮血液, 亦是動的。
連成線的血珠順著戚時的手臂線條流淌過指尖,墜落在陽台白色地板上。
在黑夜裡開出暗色的血花。
“別怕, ”不知過去多久,戚時的聲音終於響起, 打破了這完全凝滯的氣氛, 他仿佛是從喉嚨口中生生逼出來的字眼, 嗓音低啞得如同被粗糲的砂紙打磨過,並不難聽,只是聽起來就讓人心生難過, “我不會傷…”
戚時想說“我不會傷害你”, 即便以他眼下這樣的狀況,戚時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講出來好像很沒有可信度——
畢竟瘋子的保證誰又會當真?
但戚時還是想說。
他不會傷害祝辭眠。
他最最怕的就是傷害到祝辭眠。
但這句話沒能講完, 或者說, 祝辭眠沒有給他把話講完的機會。
因為祝辭眠一言不發,就又忽然轉過身, 向病房裡跑去。
真的是跑。
連背影都透著倉惶。
戚時下意識抬手想要拉住祝辭眠, 可他好著的那隻手抬起到半空, 刹那間想到什麽,戚時臉色就又沉鬱了兩分, 手也又回落原位, 攥緊了拳。
不能碰, 戚時想。
他的花本就膽小,現在已經被他嚇到了。
再去貿然觸碰,除了讓祝辭眠更害怕之外,不會有任何好處。
戚時闔了闔眸,緩緩吐出口氣。
他摘下了另一邊耳機,向前走了一步,走到陽台門口。
正猶豫要不要進到病房裡,戚時抬眼,正看到祝辭眠按下了床頭呼叫鈴。
所有情緒都在瞬間被擱置,戚時眉心蹙起,快步走了進去,關切問祝辭眠:“眠眠,是耳朵又不舒服了嗎?”
不然為什麽要叫醫生?
祝辭眠轉頭看向戚時。
對視一瞬,戚時心尖就像是被鈍刀重重一磨,泛起細密的疼。
他看見祝辭眠眼睛紅了。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戚時,”祝辭眠終於開了口,語氣裡拖出明顯的哭腔,他叫了戚時的全名,一字一頓問,“是只有你關心我嗎?”
戚時微怔。
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好像和自己原以為的,有些許偏差。
因為戚時聽懂了祝辭眠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
是只有你關心我嗎?難道我就不能同樣關心你嗎?
難道我叫醫生,不能是因為你嗎?
戚時薄唇微動,不過還不等他說出什麽,病房門就被從外推開了。
今天值夜班的正好是白天給祝辭眠打針的那個小護士,她一進房間就打開了燈,快步走到祝辭眠身邊,急忙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祝辭眠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指了指戚時還在流血的那條手臂,小聲道:“不是我,是他…請問你,會不會處理這種傷口?”
小護士愣了愣,她將視線投向戚時,這才看到戚時手臂上長長的一道新鮮傷口。
小護士頓時被嚇了一跳。
“我…”她急聲道,“我不會但是等一下,我這就去叫外科值班的醫生過來!你這得縫針!”
邊說,她轉過身就又快步往病房外走。
小護士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病房裡就又重新安靜下來。
祝辭眠在床邊坐下來,他又抬眼看了看戚時被血染紅的小臂與手指。
原本還含在眼底懸而未落的眼淚就再也無法忍住,一連串滑落出來。
“什麽時候傷的?怎麽傷的?傷這麽嚴重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祝辭眠一疊聲質問戚時。
一句更比一句大聲,向來綿軟的嗓音都罕見染上了兩分尖銳。
他抬手胡亂擦了一下滿臉淚水,又問出一句:“戚時,你是不是一直都還隻把我當小孩,不是當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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