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保國與周毅第一時間衝上去製止,又不敢碰傷了他,束手束腳,反被虞度秋大力推開。
婁保國踉蹌站穩,不可思議地瞪著小眼珠:“少爺這、這是怎麽了?月圓之夜變身了?”
周毅著急地喊:“一看就是被人下藥了!”
最後三個字喊出來,所有賓客俱是一驚,有人連忙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人失手打破了手中的酒杯,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中毒的會不會是自己。
洪良章猛地僵住,呆滯渾濁的眼珠緩緩轉動,望向用餐區唯一仍在進食的男人——
費錚隔著全場驚慌恐懼的空氣,衝他揚起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
果然又是這家夥!
賈晉擠開人群,為虞江月辟出一條通道,她在衝向突然發狂的兒子之前,不動聲色地掃了眼一旁的柏朝,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她心中一定,當機立斷地吩咐賈晉:“清場!喊醫生來!快!”
“是!”
她眉宇之間難掩焦急,連一貫雷打不動的虞董都露出如此失措的表情,事態的嚴重性似乎超出想象,原本在看熱鬧拍錄像的一小部分淡定賓客也加入了恐慌的行列。
此時,已經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虞度秋突然抬頭,咧開陰森森的笑容,像許多嗑藥後神志不清的癮君子一樣,舉止癲狂地朝人群衝去。
男男女女的尖銳叫聲此起彼伏,所有人四散而逃。
這似曾相識的場面,令洪良章瞬間回想起虞文承死的那晚,也是如此兵荒馬亂、萬眾驚駭。
當時他在客房部,沒有親眼目睹虞文承跳樓,聽聞對方死訊的時候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不過替換了一顆小小的藥片,試圖用虞文承的精神異常症狀來警告自家的小少爺,知難而退,遠離是非。
虞度秋幼年飽受精神錯亂之苦,絕不想再經歷一次。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虞文承會發生意外,沒算到這會令虞度秋愈發燃起復仇之火,如同一匹鬥志昂揚的駿馬,朝著他不可控的方向疾馳而去,他在後頭拚命拽韁繩,仍舊擋不住這股一往無前的勢頭。
一步錯,步步錯。
前方的盡頭是罪惡的深淵,他的親孫子已經被拽入其中,難道要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另一個孩子深受其害嗎?
老人的目光逐漸清明,臉上的恐懼與遲疑緩緩褪去,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伐、佝僂的身軀,不動聲色地匯入慌亂離場的人群,離開了宴會廳。
喧嘩如潮水般退去,一場本該喜慶團圓的中秋家宴成了徹頭徹尾的鬧劇,虞家大少爺再度淪為所有人口中的荒誕主角,發瘋視頻經過無數次的私下傳播,迅速流向四面八方。
皎潔孤寂的圓月下,新一波暗潮正蠢蠢欲動。
人去茶涼的宴會廳內,虞江月屏退了所有人,聲稱為了穩定虞度秋情緒,避免他人受傷。
周毅和婁保國覺得奇怪,想留下來一同等醫生,笑呵呵的賈晉摟住他們二人往外走:“相信我,天底下沒有虞董處理不了的事。”
諾大的廳內,水晶吊燈的璀璨燈光覆蓋全場,然而光下唯剩三人。
二十分鍾後,柏朝收到一封新郵件,他精簡地匯報了內容:“費錚約我明天出去見面。”
“我就說我的演技沒問題,精神錯亂的感覺我太熟悉了,怎麽可能演不好。”整理好髮型的虞度秋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朝監控的方向舉杯,“慶祝我們打入敵人內部,紀隊,盧小姐。”
虞江月壓下他手腕,揚起細眉:“不打算解釋了?”
“現在不方便跟您說,事成之後再對您全盤托出。”虞度秋撇嘴,“本以為今天能一網打盡,我連慶功典禮都準備好了。”
紀凜在耳機內說:“我早料到沒那麽容易,不過他信了柏朝,也算是一個突破吧,或許明天就能拿到杜書彥的罪證了。”
虞江月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你和警察在謀計的事,是不是與小杜有關?”
虞度秋:“是啊,你最心疼的乾兒子,還有你曾經最看好的媳婦,現在都是我的敵人。”
“這倒是出乎我意料。”虞江月沒問具體緣由,也給自己倒了杯香檳,借著悠長的余韻陷入了回憶,“小杜當初沒了父親,差點守不住家業,你外公念在故交幫了他一把,我這些年也是能幫就幫。至於苓雅……她非要嫁你,誰也勸不住。我想,反正你無所謂和誰結婚,不如圓了她的心願,起碼與我們家結親,沒人敢再欺負她和她哥了。”
虞度秋:“你對他們那麽好,現在他們卻反過來欺負你的寶貝兒子。”
虞江月沒理會他難得的撒嬌,目光轉向柏朝:“既然已經成了敵人,你孤身前往,恐怕會遇到危險。這樣,我部署些人跟你一塊兒去,隨時聽從你調遣。”
“謝謝虞董。”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別喊得那麽生疏。”虞江月笑著撫平了他皺起的外套,“度秋與苓雅的婚約純屬胡鬧,我那會兒不知道你的存在,否則說什麽也不會讓他倆定下婚約的。”
“嗯,我知道。”
虞度秋:“我怎麽覺著……我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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