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滿月宴轟動了整個首城,幾家都來了人,有的甚至全家出席。
而且除了晏家那個明明手拿王牌卻自尋死路的老么,在世界各地定居或出差的其他晏家人全部到場,無一例外,可見晏老爺子有多重視。
股東們已經默認嬰兒她爹成為繼承人的可能性最大。
畢竟晏家內鬥了三年,猖狂的,跳得高的不是死了,就是涼了。
如今還在的,都是聰明人,風向差不多定了。
老爺子也是狠,當年他親自設局假死,是要給蠢蠢欲動算計他飲食起居的子女們提供一個機會,讓他們幫他清理營養不良的枝葉。
這一清理,養分就不會被浪費分散了,能集中在茁壯的枝條身上。
十幾個子女開枝散葉,老人可以說是子孫滿堂,然而盼著他死的就是這批人。
沒一個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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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到後半場老爺子才露面,余盞上去說了幾句話就溜回了車上,他解開西裝扣子敞開:“等累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陳霧回了已經給他燒好飯的晏為熾信息,搖頭說:“飯我不吃了,我把你送回大院就下班。”
“那下次請你。”余盞不強人所難,他溫和道,“大院包吃住,沒有必要每天來回跑。”
“我不回去,有人會覺得煩。”陳霧一個順暢的移位,將車從肆意亂停的幾輛跑車裡開出來。
余盞拿出不令人排斥的好奇:“你很在意那個人的感受?”
陳霧卻說:“我可以不回答的吧。”
余盞啞然:“可以。”
“那我不回答了。”陳霧兜裡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晏為熾就將車停在路邊,拿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是黃遇。
“昭兒找你。”
黃遇一說完,那邊就換了人。
薑涼昭根本不想打這個電話,季明川的死活和他無關,說白點,他巴不得季明川消失。
可是不能在他妹妹陷進去沒出來的時候。
那他一死,就是心頭血了。
薑涼昭人還在宴會上,他喝了點酒,手上是扯下來的領帶,神色有一兩分疲憊的無奈:“我妹求我找你,說有個什麽筆記,讓你寄給季明川。”
“沒有。”陳霧說。
“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具體過往,”薑涼昭的立場十分尷尬,擔心被熾哥知道這通電話,他謹慎道,“只聽我妹說季明川的隱疾在國外無法醫治,人被折磨得不輕,你不給他,他估計會恨你。”
陳霧呢喃:“好意思恨啊。”
“他要是好意思,那就讓他恨吧。”陳霧掛了。
第38章
車裡靜得嚇人, 余盞並未打聽,他善解人意道:“要不要平複一下再走?”
陳霧搖搖頭。
就在他收好手機,準備啟動車子時, 一個女人踉踉蹌蹌地從車邊跑過去, 身後跟著幾個西服男士。
女人瘦得皮包骨, 一身私家定製掛在她身上空蕩蕩的,她似乎在路口尋找什麽, 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會暈倒。
“是晏家人。”余盞解開安全帶,“我下去看看。”
陳霧在車裡看到余盞走向女人,喊了什麽。
女人回頭望。
已到中年, 面容凹陷得厲害。
一雙飽含深情和苦情的眼睛, 搭配油盡燈枯的生命力, 顯出驚心動魄的感覺。
陳霧垂頭看手機上的新信息, 回:【阿熾,我不在外面吃,我回去。】
不多時, 余盞帶著夏夜的悶熱回到車上:“是晏家老三。”
陳霧眨眼:“那樣的大家族,她怎麽……”
“心病。”余盞簡潔的言語中盡是同情,他見陳霧安靜地聽著, 就多說了點,“曾經的首城第一名媛, 才氣相貌雙奪冠,愛慕者眾多,可以說是上帝的寵兒, 卻在產子後不久經歷喪偶喪子之痛, 從此瘋瘋癲癲。”
“晏老爺子對她很疼愛,整個晏氏她的股權佔比在前十, 算是大董事。”余盞解袖扣。
陳霧不懂:“既然疼愛,那為什麽還要她來參加滿月宴,觸景生情。”
余盞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尷尬地撓了撓眉毛:“也許不像普通家庭的父女情那麽深厚純粹,但她在晏家眾多子女中確實是特殊的,這些年她一直住在老宅最雅致清淨的院子裡,不需要為晏家付出什麽就能享受晏氏的資源,今晚出來,不一定是老爺子的強迫安排。”
陳霧說:“新聞上報道的有錢人親情淡薄,是刻板印象啊。”
“嗯。”余盞笑笑,“都是因人而異。”
車開上高架,余盞接了幾個電話,發現馬甲上沾到了女人的嘔吐物,滲著血絲。他拿出西裝身前口袋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
名門內鬥必定伴隨死亡,尤其是人丁興旺的家族,數不清的家產。
晏老爺子的五位太太為他生了十四個子女,如今四肢健全的只剩一半了,大多都是出了意外事故,落下傷病再無興風作浪的可能,嚴重的是大人小孩無一生還。
哪來那麽多意外,不過是親人之間你來我往爭奪家產。
輸了,死的是自己,或者自己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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