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拍完之後,他每次去看紀朗,幾乎都會被剛下課的紀朗拉去吃路邊攤,那時候城管的管制還沒這麽嚴格,店主還會擺一些小桌子小椅子供這些仿佛餓死鬼投胎的高中生用。
身邊都是些聒噪又吵鬧的學生,而眼前是個比他們還能聒噪的廢話頭子。
這樣的氛圍是傅星徽在自己的成長生涯裡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他們以前上課都是公司接送,飲食也是絕對的嚴格管理,哪怕是在學文化課的時候,其實也是沒有什麽校園生活的感覺的。
所以最開始他其實不太能適應,也只是看著紀朗吃,自己不動筷子。
後來拗不過紀朗瘋狂給他推薦,他隻好偷偷吃一點,往往剛咬進嘴裡,紀朗就開始跟複讀機似的瘋狂問他好不好吃,仿佛他要是答一句不好吃或者皺一下眉,就等於對著一個中二時期的男孩說“世界上根本沒有奧特曼”,簡直是否定了一個單純高中生全部的人生信仰。
紀朗那時候也特別喜歡跟他說什麽世界末日的話題,而且他們當時是一一年的年末拍的《盛年》,過完年就到了二零一二,距離預言中的世界毀滅日十二月二十一號越來越近,紀朗也顯得越來越興奮,總問他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那末日前要做什麽?
他還煞有其事地列了個清單,讓傅星徽勾了一遍所有想做的事,還要傅星徽答應如果12月21號工作不多,就給他當什麽“末日搭檔”,陪他把清單上的事都做一遍。
那時候傅星徽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加無神論者,完全沒把這種沒事找事的問題放在心上,自然也沒想到,某些人不是真的相信什麽末日,只是想找一個和他約會的理由。
後來,果然如傅星徽所料,世界末日當天什麽都沒有發生。
地球沒有停止轉動,人類也沒有滅亡,雲還在動,水還在流,青山依然因為冬日負了雪,碧瓦依然在聖誕節前後白了頭。
可是他和紀朗這對說好的“末日搭檔”還沒等到十二月到來,就走散在了人海裡。
第12章 廣告牌
路上車水馬龍,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傅星徽沒有在晚餐時間回到《東籬客棧》。
郊區這邊的外賣不多,紀朗特意用保溫箱帶回客棧的廣式茶點收獲了一眾好評。
比起昨天的盒飯,今天的晚餐顯得豐盛許多,高阮眼睛亮道:“居然有點心吃,你們誰會煮茶,我剛看見咱們客棧裡有套茶具來著。”
“這個我有一回拍戲的時候學過,但是也隻學了點皮毛。”路朔搭腔道。
紀朗笑了笑,從保溫桶裡拿出一壺茶,“我讓老板從店裡裝了一些。”
喝不到現泡的茶,高阮明顯有些失望,紀朗勸慰道:“其實喝起來都一樣。”
高阮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妥協道:“也行吧。”
茶點佐著茶香,愜意又舒適,嘉賓們就著茶,討論起了即將到來的活動安排。
“聽說是搭檔都是隨機的,任務也是。”路朔說。
“對,前幾季都是這樣,”顧亦悠明顯做過不少功課,“咱們第一次活動應該是個經營類,我聽小鄭說在聯系場地了。”
“經營類?”
“不會是經營餐廳吧,”高阮說:“我先提前說好,我不會做飯。”
“星徽哥會做啊,”顧亦悠又拉了拉薛寒:“薛寒姐也會做。”
薛寒笑了笑,順著她的話想起來,“星徽今天怎麽這麽晚都沒回來,路朔,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啊……”路朔語焉不詳道:“有工作吧。”
他幫著把紀朗帶回來的茶點在桌上鋪開,“你們不用等他,先吃吧。”
昨天傅星徽跟他說了要退出,那今天他出門多半是和經紀人或者節目組說這件事,要是談的順利,估計也不會回來了,至於行李,過兩天自然有助理會過來收。
只是現在都還沒個準信兒,他也沒冒昧地跟其他人講。
“那給他留點吃的吧。”薛寒關心道:“別我們都吃完了,他晚上回來得挨餓了。”
“沒事兒,”紀朗說:“你們放心吃,我給他單獨裝了一份放冰箱了。”
高阮恍然道:“怪不得我說這個蝦餃和燒賣怎麽看起來都像少了幾個。”
“你是傅星徽的小棉襖嗎?”薛寒調侃道。
過了一天,她和大家都熟了些,也不像之前那樣拘謹了。
“我也想要這樣的小棉襖。”高阮在一旁跟著起哄,“亦悠,你記一記,我對芒果柿子香菜過敏,不愛吃動物內髒,最喜歡吃五月中旬的櫻桃。”
顧亦悠讓她逗笑了,“噯,我記住了。”
路朔在一邊心虛地移開目光,對紀朗道:“你別那麽費心,他估計晚上不會回來了。”
紀朗望著他,一臉人畜無害,“他跟我說他會回來的,還是說……他在我不在的時候,跟路朔哥單獨說了些什麽?”
“沒有,絕對沒有。”
路朔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揣著個大秘密跟揣著顆大炸彈似的,而且說不出為什麽,明明紀朗看起來完全沒有攻擊性,可這個客棧裡,他最不敢直說真相的就是紀朗。
果不其然,一直到深夜,傅星徽都沒回來。
路朔洗漱完看見紀朗還穿戴整齊在餐廳坐著,還是走上前欲言又止地勸道:“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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