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惟一這才想起來說話:“你把鑰匙落這了?”
“嗯。”
蔣均良衝完水就走,看上去並不多麽關心那個看上去格外狼狽的魏惟一和另一個人。魏惟一有點失望,不過他並不氣餒,反而追問道:“今天下午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蔣均良腳步頓住,看他,出乎意料地猶豫片刻:“有空,好。”他補了一句,“不過我建議你回去換個衣服,免得感冒。”
魏惟一當下心花怒放,連帶著後來看那個畏畏縮縮的男生也順眼起來,其實也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的,尤其是眼睛似乎是難得一見的丹鳳眼,眼尾上挑,居然有種勾人心魄的妖媚感。原來這就是丹鳳眼的魔力嗎?魏惟一暗暗想,又問:“那你知道打你的那幾個人叫什麽嗎?”他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黃毛一行人,何況為了以防萬一遭到他們的報復,要將可能的威脅扼殺在搖籃裡。
男生沉默半響,說:“我可以告訴你,但請你告訴老師或者別人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
“好。”
男生快步走到拐角處,停了停,又轉回來面無表情地說:“我幫你打掃衛生,你哪個班的?”要不是他的話是在向自己示好,單看他的表情魏惟一簡直以為他是在對自己冷嘲熱諷。他端詳男生的臉幾秒,很誠懇地說:“這位同學,我建議你還是去醫務室或者醫院看看吧。我就不用勞煩傷員了啊。”
午後的陽光暴曬著焦灼的大地,近乎無風的空氣裡都透著一股燥熱的味道。魏惟一原本濕了半身的校服已經幹了大半,甚至有種暖烘烘的味道。他低頭嗅了嗅,糾結過後還是決定回奶奶家換了乾淨的衣物,畢竟約會還是要正式好看一點,總不能穿著校服赴約吧。他在奶奶的囑咐下帶上鑰匙出門時突然想到一件事:蔣均良之前去過廁所所以才把鑰匙落在了那,那麽他去的時候那場打架開始了嗎?
手機鈴聲響起,是蔣均良的消息:我在公交車站等你。
魏惟一瞬間將事情拋到腦後,有機會再問問蔣均良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二人世界。他奔跑起來,風如願吹過他的身上,笑容洋溢在好看的臉上,真真是意氣風發的合意詮釋。
蔣均良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下午三點的太陽依然刺眼而熱烈,在它照耀下的人們面目不仁地行走,穿著誇張嘻哈褲的男生卻如其一般熱烈而奔放,仿佛前方就是心之所向,因此馬不停蹄。他伸出手揮動和蔣均良打招呼,燦爛的笑容又一次擴大,大約是陽光太刺眼,蔣均良覺得這份笑容在他的視線裡變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晰。他轉眼望了望別處,再回看時男生已經到了他的身前,雙手撐在膝蓋上緩緩喘著氣。
魏惟一抬起頭笑:“我沒遲到吧。”
蔣均良薄如蟬翼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他輕輕說:“走吧。“
附近的小區旁沒有電影院,兩個人隻得去市中心的百貨商場看電影。他們坐過幾站,再轉搭地鐵直達商場地下層,然後坐電梯到五樓。魏惟一排隊買票時注意到電影院旁有一家密室逃脫,興奮地戳了戳蔣均良的肩膀:“哎,等會兒看完電影要不去玩這個吧。”
蔣均良:“看完電影就五點半了,我六點要回家。”
魏惟一不死心,他掰著指頭精準地計算著時間:“我們可以換個電影,找個時長一個半小時的電影看。這樣剛好五點看完,然後密室我們一個小時解決。“
蔣均良完全沒被說服:“我們可以下次再來玩密室。”
魏惟一怔住,隨即喜上眉梢:“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他擔心蔣均良這人只是口頭客套,於是追加問道,“下次是什麽時候,我們先約好。”
蔣均良站在他前面,本來回了頭,聞言轉過頭看他,眉眼微挑,似笑非笑:“你怎麽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樣,放心,我不跑,隨時等著你找我。”
魏惟一雖然心裡樂開了花,面上仍嘴硬:“我還不是怕你沉迷學習,等我找你,你又說要搞學習了。”
“不會的。”蔣均良輕飄飄拋下一句,回身和服務員買票。
密室逃脫,要是鬼屋就更好了。魏惟一咬著吸管想,說不定蔣均良怕鬼,那他就可以趁機佔便宜了。或者下次找他看恐怖片也不錯,肯定很刺激。想到這,魏惟一問蔣均良:“你怕鬼嗎?”
蔣均良坐在他右側,搖頭:“以前怕,現在不怕了。”
“為什麽以前怕,現在不怕?”
“因為以前以為世界上有鬼,現在不這麽覺得了。”
魏惟一有點沮喪,他又一個計劃胎死腹中了。
電影很好看,魏惟一忍不住和蔣均良吐槽點評劇情,可惜蔣均良並沒回以同樣熱情的反應,只是時不時點點頭,並不搭腔。盡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太過長時間的碎碎念終於也讓前排的女生有了意見。被指責的魏惟一尷尬地閉嘴,默默將身子轉回了正對熒幕的方向。聽到右側發出一聲淡淡的笑聲,他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蔣均良的笑容慢慢斂去,輕聲說:“好好看電影吧。”他的聲音裡有還未散盡的笑意,很好聽。
看完電影后,日落已悄然逼近這座城市。魏惟一和蔣均良要回家吃飯,一些看完電影再去吃飯的美好遐想默默消弭在漫天的紅霞中。兩個人站了半個小時的地鐵後總算在公交車上坐到了座位。魏惟一坐在靠窗的那一側,頭耷拉在窗戶上,望著夜幕降臨霓虹亮起的街道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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