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店鋪拉下卷簾門,用鑰匙反鎖,魏惟一驀地想起落在廁所的那串鑰匙,把頭轉回來問:“蔣均良,你今天上午......”他突然卡住,這個問題有什麽必要問呢?如果蔣均良上午去的時候黃毛已經開始揍人了,那麽難道蔣均良會視而不見嗎?必然不會,所以他去的時候那場暴力顯然還沒發生,因而他對此毫不知情,可是他看到鼻青臉腫的男生竟然一點也不吃驚,魏惟一陷入沉思,不過以蔣均良的性格,他不是一直不怎關心別人嗎?
“你想說什麽?”蔣均良靜靜地看著他,打斷了他的思緒。
魏惟一莫名不想把那件事問出口,企圖打哈哈蒙混過關:“我想說今天上午你小心一點,別再丟東西了。”
蔣均良也沒說什麽,隻點點頭。
面前這個他喜歡的男生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桃花眼,魏惟一特意研究過,上學期運動會他仗著自己有一台攝相機美名其曰為班級照相實則假公濟私,偷偷拍了好幾張蔣均良,然後拿回家細細欣賞了下自己的審美。每次魏惟一認真盯進這雙眼睛,總會被那種似醉非醉的朦朧感引得怦然心動,雖然這樣對視的機會可謂屈指可數。
那雙眼睛淺淺彎起,像月牙一樣,而那月牙竟然在漸漸靠近自己,最後只有咫尺之遙。那對月牙蠱惑著他,使他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撫摸上它,還沒來得及伸出手,離得極近的與之截然相反的清冷聲音響起:“你在看什麽?”
魏惟一被嚇得一激靈,不由得露出被人抓包的心虛笑容:“我......"他一時還沒從突然的驚嚇中走出來。
蔣均良笑容不減:“發呆?”
魏惟一趕忙點頭,有台階還不趕緊下。
蔣均良又笑了一下,沒再說話,但不知道為什麽,魏惟一總感覺那抹笑容透著一點說不出的逗弄和調侃。是他想多了吧,魏惟一再仔細去看,那人臉上平靜如常,還是那個高冷的蔣均良。
回家後魏惟一把電影票的票根放到了自己的床頭櫃第一個抽屜裡,他視若珍寶地愛撫著發票,幻想著日後這個櫃子裡被填滿是什麽樣,一年至少能看十幾場電影,兩年就能看近乎三十場,還有大學,簡直太美好。他在自己的幻想海洋裡愉快又自由地遊了片刻,才美滋滋地下樓去吃飯。
第9章 火鍋
高一暑假的第二天,魏惟一破天荒地決定補課了。蔡蔡得知後震驚地從海南打長途電話來慰問他:“哥,你瘋了?你被鬼上身了?”魏惟一無語地翻個白眼:“放屁,我正常著好嗎?”
“那請告訴我,魏惟一怎麽可能去補課呢?我打穿褲襠時就認識他了,還就沒見過他補課!”蔡蔡的大嗓門幾乎要震破話筒,“哥,你還記得去年是誰說打死也不願意寧可從樓上跳下去的嗎?”
“額...... ”魏惟一扶額,死皮賴臉裝死道,“我不記得有誰說過這話了,有誰說過嗎,哎,是不是你記錯了?”三言兩語迅速打發掉死黨,順帶掛上了電話,獨留那頭未盡的話語掐斷在電線中。
伊偲在旁冷眼旁觀良久,末了說一句:“你是不是喜歡上哪個姑娘了,要追人家?”
魏惟一心裡點頭,面上淡定搖頭:“媽,你真想多了。我是經歷了家長會的熏陶之後,深刻認識到了學習的重要性,意識到了笨鳥先飛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於是,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伊偲看他那油嘴滑舌的模樣,又好笑又好氣,不放心但知道接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便放了他一馬。她往廚房走到一半,轉身警告臉上已笑開一朵花的魏惟一:“反正你別給我惹出么蛾子,不然老娘遲早收拾了你。還有啊,住到你奶奶家,多幫老人家乾乾家務,別跟在自個兒家一樣,一天天什麽事也不乾。”
魏惟一做了個敬禮的手勢:“遵命,長官。”
補的兩門課是英語和化學,都在下午。魏惟一抓著書包帶子頂著渾身熱汗逃命似地奔往三樓,兩點鍾開始的課,現在已經兩點過五分了,老媽為什麽不提醒他,是不是故意的啊!話說剛剛出門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太好了,今天就能住到奶奶家了......
“魏惟一?”
“蔣均良?”
同時出聲,後者是大吃一驚,前者則淡一些。魏惟一抬頭看著三樓樓梯間沐浴在陽光裡的那個人,有些愣住。他愣住當然不是因為男生隱在光裡的面龐有多麽完美多麽迷人,他愣住是因為他看見那道強烈的光裡有一縷淡淡的煙霧從男生的指間飄出來。
當然,他也能清楚看見蔣均良夾著煙的手頓了頓,繼而才說:“你今天不用來的,英語老師有事,化學課後天才開始。”
魏惟一還沒從蔣均良這個教科書版的三好學生也抽煙的震驚中走出來,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哦,你抽煙啊?”
蔣均良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正好走出陽光的圈地范圍,抬手彈了彈煙灰說:“這應該不用我說了吧。”到這時魏惟一才徹底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不算嗆鼻,但他皺起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蔣均良看到他的動作,將煙往身後稍微放了放,“不好意思,我沒想到現在還有人上來。”樓梯間煙味不重,相反,比起煙味,更加濃的是一種玫瑰的香水味。魏惟一花了一分鍾消化掉眼前這個對他衝擊力極大的事實,慢慢措辭:“你......”他能說什麽嗎,說不要再抽煙?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因此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是不是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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