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的人一般都說自己沒醉。”鄭天心無奈地笑,她似乎想要搭把手,但被後者一把揮開,正色道:“好吧,那我醉了。”
魏惟一朝前走去,步子歪歪扭扭,一看就是醉了。鄭天心在後面搖頭,追著他喊:“你等等啊,我們一起走。”
“哦。”魏惟一乖乖地停下,露出傻傻的笑容。
鄭天心心裡一動,好像被羽毛輕輕撓了撓似的,癢癢的。魏惟一入學那天她就注意到了他,那時候她還是迎新志願者,正要幫忙提起行李時,男孩朝她露出一口白牙,乾淨端正,在九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說:“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她松開手,掌心濕潤,被風一吹,微微的涼意襲來。
不止是鄭天心,當時學校裡就有很多人在議論他,什麽歷屆來經管學校最帥的學生,院草之類的話。
朋友慫恿她去要個微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
她如此,其他的人可不,前仆後繼的女生去找魏惟一,堵在路上。
鄭天心回頭,他已經落後很遠,莫名煩躁,聲音抬高了些,“不能快點嗎?”
男生在一眾女生中抬頭,對著她笑,“對不起哦,學姐。”又收回手機,和其他人說,“不好意思,我們學姐催我了。”
然後他小跑著向鄭天心奔來。
是的,朝自己跑來。陽光打在他身上,那樣耀眼的笑容,那樣熱烈的情感,好像裝滿了自己的杯子還要溢出來的水一樣,從高處向低處,流到每個人身邊。
鄭天心從回憶裡出來,望了魏惟一一眼,走過去攙住他。
其余的人從飯店裡走來,看到他們親近的姿勢,默契地笑起來,一起上了車。鄭天心扶他上了車,苦笑,你們看到的和實際可完全不同,真好奇,魏惟一愛而不得的女生會是什麽樣子呢?
魏惟一沒有想到會在學校裡遇見夏燕瑾。
她變化不大,還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大波浪,圓耳環,紅指甲,穿著很短的上衣和牛仔褲。
夜色低沉,魏惟一走近些,才恍然意識到陰影裡還有一個人。
女生抱著男生,笑著在撒嬌。
那個人他不認識。
魏惟一想都沒想就衝上去質問:“夏燕瑾,你怎麽劈腿呢?”
旁邊的鄭天心都沒拉住他。
夏燕瑾本來在和人甜甜蜜蜜,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往回看,看到來人表情驟然從驚怕變成嫌惡。
倒是翻臉比翻書還快,魏惟一心想,他盯著夏燕瑾,姿勢調整成更穩定的一款,等著她如何解釋。
夏燕瑾抱著胳膊說:“你連情況都沒了解清楚就別血口噴人了,我和他早分手了。”
分手了?魏惟一追問:“什麽時候分的?”
“上個月,哦,不對,好像是五月份。”夏燕瑾一連說了幾個時間,似乎不太確定。
魏惟一皺起眉頭,但又發自內心地想笑,這樣矛盾的情緒顯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夏燕瑾找回神,見他這樣,冷哼一聲,譏諷道:“怎麽了,聽到我和他分手,迫不及待地想趁虛而入了?”
魏惟一吃了一驚,聽她的意思,好像知道自己喜歡蔣均良,可是,她是怎麽知道的?難道——蔣均良告訴她的,不,不,不可能,他不會這麽做的。
思緒萬千,但他很快又回道:“我要怎麽樣關你屁事。”
夏燕瑾不屑地笑,“我懶得關心,反正你也是白費功夫。”
她和她的新男朋友轉身走了,留下鄭天心不解地看著發呆的魏惟一。
他回過神,和她說話:“學姐,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都是瞎說的。”
鄭天心笑了笑,“我知道。”雖然這麽說,但她並沒有完全這麽想,她是有過幾次戀愛經歷的聰明人,這一年裡向魏惟一獻殷勤的女生並不乏好看又有趣的,但是他卻一個也沒看上,剛剛那女孩那樣說,倒是成功地解開了她長久以來埋在心裡的疑惑。原來,魏惟一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喜歡“她”。
當然,鄭天心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沒有必要,也許這個猜測是正確的,也許這只是她告白失敗後的不甘心作祟,但,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就足夠了,不一定需要知道答案。
和鄭天心分開後,魏惟一走著走著走到了操場。大片的白光打下,賽道上不少學生在夜跑。
他走進去,走到中心的草坪,坐下,掏出手機,想了想,又躺下。
無數蚊子飛舞在光下,嗡嗡作響。
魏惟一在屏幕上打字,自從開學以來,他已經沒和蔣均良發過消息了。
思考兩秒,他終於發出去:我在我們學校遇見夏燕瑾了,世界真小!
魏惟一想了想,加上一句:你和她怎麽分手了?
過了一分鍾,手機沒動靜。
過了兩分鍾,魏惟一被蚊子咬了一口。他有些癢,抓了好幾下。
過了五分鍾,魏惟一已經數到天際上的第二十三顆星星。
他抓起手機,還是毫無消息,有些泄氣,想他是不是傻,一般人都不一定可以秒回,他居然指望蔣均良在五分鍾內回他?
於是,魏惟一樂觀地玩起遊戲。操場上網不好,時斷時續的,很容易遭隊友投訴——別問他怎麽知道的。
賽道上的人一個個離開,燈光仍閃爍著,白亮得像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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