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喊了一聲,有些惱怒,“蔣均良,關窗。”
蔣均良關上窗,臉上還有後知後覺的涼意,他抹了把臉,忍不住笑了一下。明明應該是明媚的四月份卻偏偏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沿著斜坡流進地下管道。形形色色的雨傘和行人聳動著飄向遠方,路口處一隻黑貓鑽進樹叢裡。
“均良什麽時候回上海啊,和學校請了幾天假?”劉欣直視著正前方問。
蔣均良抱著手臂,“就一天假,我明天就回去。”
“哦,趁還有時間,要不我們一起去外面泡個溫泉?”劉欣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邀請道。
“現在泡溫泉?”王尚插嘴,“挺熱的吧,不如冬天去。”
劉欣聞言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者果斷收話。蔣均良在一旁盡收眼底,笑起來,“不用了,我明天得收拾東西。”
“那好吧,今晚和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劉欣選了一家火鍋店,店裡熱氣騰騰,到處是三兩個人圍坐在火鍋邊笑笑鬧鬧,蔣均良一路走過去,沒有多看。
火鍋上來,配料上齊,蔣均良夾起一筷子牛肉,突然想起來魏惟一,要不,發個微信和他說說,思索了兩秒,掏出外套裡的手機拍了張照傳給對方。
王尚眼尖,注意到蔣均良在拍照,鬧他,“蔣均良,你這個從不發朋友圈的人今天居然在拍火鍋,這很詭異哎!”
蔣均良反駁,“我也沒發朋友圈。”
“那就更詭異了,你是發給誰啊,別告訴我你是在留紀念?”
“你怎麽知道?”蔣均良故作驚訝。
王尚捏緊拳頭揚了揚,默默觀戰的劉欣終於淡淡地笑起來,“均良有女朋友了?”
蔣均良梗了一下,面對劉欣,他的謊有點撒不出來。
“人早有女朋友了,都好幾任了,你才知道?”王尚不屑地哼了一聲。
蔣均良嘴角微動,王尚這家夥,幫他解圍都不忘坑他一把,果然下一秒劉欣驚呼了一聲,露出深藏但身邊兩人皆熟知的八卦本性,“好幾任?均良你要不仔細說說?”
蔣均良隻笑,打算蒙混過關,手機振動了一下,魏惟一的回復顯示在屏幕上:看上去很香,下次請我吃火鍋!
蔣均良回了一個字:好。
*
周六沒有課,但有一如既往的兼職。
蔣均良上午到上海,在宿舍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咖啡館。館裡燈竟然還暗著,隻留下春風中微微顫抖的鐵門。咖啡師兼本店半個老板溪姐從門裡出來,看到蔣均良和他熟稔地打招呼,“來了?”
溪姐姓氏不清楚,大家都這麽叫她,雖然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的樣子,據說她也有這家店的股份,因此權力也很大,蔣均良第一次面試就是她負責的,隻用了三十秒就拍板錄用了。她當時的原話是:“有這張臉,來我們這當個花瓶都行。”當然也沒有真的就讓他當個花瓶,開始蔣均良乾的都是打雜的活,店裡沒有生意的時候,溪姐就教他怎麽煮咖啡,慢慢的他也能做些簡單的步驟。
魏惟一第一次到咖啡館找蔣均良的時候,就嘗到了蔣均良的第一杯人生咖啡。就連魏惟一這個舌綻蓮花的人都不想多談的咖啡,可想而知有多難喝。
說到這,其實溪姐和魏惟一還有一段緣分,溪姐認為是桃花運,魏惟一認為是善緣,而半個參與者蔣均良認為是孽緣。溪姐第一次見到魏惟一就在櫃台後狂冒星星眼,“他和我男神長得好像啊,簡直是他年輕時的翻版,就連氣質都是大差不差的。”
蔣均良不覺得,他腦海裡浮現出溪姐曾給他看過的照片,拿來和魏惟一對比了半天,是有點像,可是,他覺得魏惟一更好看。他正要反駁,魏惟一注意到蔣均良在看他,露出燦爛的滿口白牙,“我要喝提拉米蘇!”
“真的很像啊!”溪姐說,“你朋友叫什麽,算了,我直接問他本人好了。”說完她就直接往那邊去,蔣均良本想喊住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端著咖啡不經意經過他們時魏惟一還和溪姐聊得很開心,捂著嘴笑個不停。
之後蔣均良和魏惟一聊天提起了溪姐的偶像,問他覺得像不像他自己,後者想了想,非常不讚同,照他的話說就是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蔣均良雖然不喜歡這種惡俗標語,但是對於魏惟一和自己達成統一戰線的結論表示欣慰,“我就說,根本不像,你比他好看。”在審美這方面,他對自己相當自信且難以忍受被否定。
之後魏惟一每周都來,溪姐從最開始的鬥志昂揚變成心灰意冷,也漸漸琢磨出點不對勁,有一回問蔣均良和魏惟一什麽關系。蔣均良說能有什麽關系啊,就是很好的朋友。溪姐一臉“你就別裝傻了”的表情,撐著下巴繼續浮想聯翩道:“讓我想想你們倆在一起的畫面,那可真是太美好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帥哥就是要跟帥哥在一起!”
蔣均良很不客氣地打擊她:“我和他只是朋友,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知道小溪會看那種小說,閑暇時光經常拿那個打發時間,有一次就那麽倒蓋在桌上,被風吹翻了個跟頭栽到地上,蔣均良撿起來,被裡面大膽露骨的詞驚得眼皮一跳,默默地將它擺回了原狀。
“你母親的事,料理完了?”溪姐把燈打開,脫下大衣外套,隨口問道,她今天似乎是盛裝打扮了一番,一襲黑色連衣裙,臉上的妝都美得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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