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有人接就行。
“喂?”
手機聽筒裡傳出來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但這個聲音並不是傅應飛的。
許鶴的左手滑進羽絨服大衣的口袋,疑惑地蹙起眉,“你是誰?傅應飛呢?”
“許隊,我是馮丘,傅應飛在我邊上,哈哈哈。”
他笑聲發虛,聲音小到近乎氣聲,心虛得要命。
許鶴抿唇想了會兒,記起來馮丘這號人。
好像是跟他們同年級的體育生,長得五大三粗,看上去不太靈活,球打得一般,沒什麽天賦,也吃不了什麽苦,不是很努力。
其他的都可以見面問,只有一點必須要問:“你們現在在哪兒?”
許鶴做久了隊長,聲音一冷下來頗有氣勢,馮丘當場就遭不住了,抖著聲音回:“我……我們在新城廣場這邊的新華書店。”
許鶴:……
馮丘和傅應飛總不可能在新華書店打架。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等著。”
口罩隔絕了大部分冷空氣,減輕了支氣管的負擔,但深呼吸時還是能感覺到氣管的癢意。
許鶴不禁咳了一聲,走到大路上攔了一輛車出租車,飛快地趕到新城廣場,直奔新華書店,找到了提溜著袋子站在書店外的馮丘和他邊上將手插在兜裡的傅應飛。
許鶴氣勢洶洶的走進去,在馮丘震驚的眼神中質問:“怎麽回事?怎麽翹了訓練到書店裡來了?”
馮丘微微後仰,看著面前只露出了眼睛的人,小心試探,“你是?”
許鶴冷笑一聲,拉下口罩,“我是?”
“許隊?”馮丘左顧右盼,伸手把捂在兜裡的手機還給傅應飛,“還你吧。”
許鶴狐疑地挑起眉。
要說是霸凌吧,馮丘一個人能霸凌傅應飛什麽?傅應飛不把馮丘頭炫掉都算是手下留情。
要說不是霸凌,那傅應飛為什麽會上交手機,甚至翹掉了校隊訓練?
傅應飛接過手機,許鶴伸頭一看,上面一排未接來電,除了有一個是他的,其他都是徐天陽的,“快打回去,他都急死了,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
“嗯。”傅應飛應了,走到一邊撥徐天陽的電話,“教練,我在新城廣場這邊的新華書店,嗯……馮丘也在這兒,他……您來了自己問他吧,嗯……老師再見,麻煩您了。”
許鶴衝著馮丘哼了聲,“買了什麽?”
馮丘含淚敞開塑料袋,裡面放著《中考數理化衝刺12+3》等學習資料。
翹訓練買這個?
如果沒記錯,體育生好像根本不需要做這麽難的卷子。
傅應飛打完電話。三人在書店外的露天閱讀區坐下來,徐天陽和柏函校醫很快就到了。
五人圍坐在桌子前,聽馮丘斷斷續續說綁架“傅應飛”的原因。
原來是因為他覺得打球沒有出路,想趁早轉文化。
徐天陽匪夷所思,“所以你在訓練完了之後老是陰沉的看著傅應飛是因為?”
馮丘:“我……有點嫉妒,他去參加亞洲青少年錦標賽回來後,成績竟然還進步了,上了年級前一百……”
徐天陽:“那是因為他努力!所以你收走傅應飛的手機是因為?”
傅應飛:“他害怕我跑,趁我不注意偷走手機威脅我。”
徐天陽氣得直喘粗氣,“你還偷別人手機?!你想要買教輔資料可以下了訓去請求傅應飛帶你買!不是翹訓練!整個隊為你停一次訓練,你!”
徐天陽罵不出來,氣得拍了一下鋼桌,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馮丘苦澀一笑,“我爸媽放學後會來接我,以我現在的成績……他們不會同意我的決定的,只能偷偷買。”
他頓了頓,忽然哭起來,“我學習不行,球也打得不好。校隊裡只要有傅應飛在我就上不了場,永遠是替補。哪個學校特招的時候會要一個幾乎從沒打過球賽的替補呢?”
他抽噎著落下眼淚,“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有天才?為什麽許隊和傅隊能球也打得好,書也讀得好,我為什麽就不行!”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縮在花園椅裡面放聲大哭,他拚命用袖子去擦眼淚,但卻怎麽也擦不完,乾脆趴在桌子上哭起來。
許鶴揣著手窩在椅子上,白色羽絨服一節一節的蓬起來,活像米其林輪胎代言人。
他歎息一聲,馮丘必定是有點嫉妒和羨慕他的,否則不會說這樣的話。這樣一來他就不能安慰了,因為有可能適得其反。
傅應飛想不到這些,幾乎立刻站起身道,“許鶴成績好是因為他哪怕身在亞洲青少年錦標賽的現場也在刷題,是因為他每次認認真真做作業,預習複習。”
“我們球打得好是因為我們早上五點起來晨練,暑假也沒有休息一天。”
“你不該用天才兩個字概括別人的努力。你結束校隊訓練之後還會自己回去練習?你不會,所以你現在才這樣……失敗。”
許鶴伸手拉住傅應飛的手把人往後一拉。
要命,這種情況說這種話不是火上澆油嗎?
許鶴的手就算一直揣著,溫度也不高,倒是傅應飛穿著一身冬季運動服,手卻滾燙。
他拽了一下就想放開,抽到一半就被傅應飛抓回去握住,“你怎麽這麽涼?”
許鶴小聲辯駁,“也不是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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