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麽關系?”紀卻秦晃了晃左手,“離了就是離了。”
聞言,江成飛歎了口氣。
酒水入喉,辛辣甘甜。
這一個月來,紀卻秦渾渾噩噩,已經熟悉了這種味道。
再烈再苦,也比不上胸膛裡的百萬分之一。
“行了,”江成飛看不下去他這幅頹靡的模樣,一把奪過酒杯,“你都喝了一個月了,該清醒了。”
紀卻秦:“我很清醒。”
他又倒了一杯,盯著順滑的酒水,淡淡笑了下。
就是因為太過清醒,所以才知道眼下是最好的放縱時刻。
否則,他真怕自己做什麽出格的事。
只有將自己灌得爛醉,他才不會想要去聯系柏侹,更不會去想那張臉,不去想冷漠無情的話。
更不會想……為什麽一個月他都不回來。
他最近瘦了很多,本就削瘦的手腕,此刻更加凸顯。
江成飛在他肩上拍了拍,真誠建議道:“你現在最好的休息方法就是睡一覺。”
“等醒來了,什麽都不叫事。”
紀卻秦向後捋起頭髮,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又摘下眼鏡,乍看之下有幾分不羈的灑脫。
仿佛他本就是這樣,西裝和銀絲眼鏡不過是生活的束縛。
那雙金屬般冷淡的眸子才是他的本真。
他倚在酒吧昏暗的一角,周圍的嘈雜此刻無比遙遠。仿佛正置身於一艘船上,隨著蕩漾的水波越行越遠。
去往一個沒有煩惱,沒有世俗,沒有柏侹的地方。
“我不困。”他說,伸出手指隔空在頭頂的光點虛影上觸碰。
“我打算給自己放個假,去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江成飛認真琢磨了下:“這樣也不錯。去放松心情,回來又是咱們的紀總。”
紀卻秦笑了,眼皮遮住無光的眼眸,神情淡漠。
誰能猜不到他是在逃避呢。
他轉著酒杯,指尖慘白無色,給酒中加了幾塊冰。還有幾天,就是兩人結婚三周年了。
紀卻秦無聲笑了下,將冰涼的酒一飲而盡。
在他與酒精為友時,柏侹悄然無聲下了飛機。
他到底采取了小寧的辦法,帶上鮮花和蛋糕,趕往紀卻秦常住的別墅。
一路上他回想小寧的囑咐:不要生氣,不要吵架,要學會……服軟。
車終於停在別墅外。
柏侹望著黑漆漆的龐然大物,心頭的火/熱退卻,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重。
他拎著東西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別墅裡空空蕩蕩,陰沉冰冷。既沒有溫暖的燈光,也沒有迎接他回來的男人。
望著眼前熟悉的狼藉,柏侹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不甘心,揚聲喊道:“紀卻秦!”
意料之中,沒人應答。
柏侹朝樓上走去,看到衣帽間裡的衣服時,松了口氣。
可隨即又被臥室裡冰冷的氣息驚到了。
他快步走下樓梯,越過客廳,來到了廚房。
這裡沒有人影,只有拉開的椅子,和桌上的東西。
明亮的燈光下,柏侹先是注意到了邊緣泛著冷光的戒指,隨後看到了它旁邊的紙張。
他望著封皮上的幾個字,目眥欲裂。
一瞬間,心頭湧起的苦澀險些將他吞沒。如潮水般反覆幾次,再湧上來的是難言的憤怒與背叛。
紀卻秦什麽意思?
他什麽時候同意離婚了?!
就算是那天晚上的話,也不過是一時氣話,值得當真?!
柏侹不想相信,可一直打不通的電話似乎又在印證這個事實。
擺在眼前的兩樣東西,像極了紀卻秦那晚痛苦的神色,以及維護汪識時的挑釁。
對他而言,如同捅進胸口的刀子。鋒利的刀刃在裡面攪和,心肝脾肺都要爛了。
柏侹手指用力到泛白,紙張在他手裡皺皺巴巴,連帶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字都在扭曲。
他氣急而笑:“好,真他媽好。”
他撕爛了離婚協議書,緊緊捏著戒指,咬牙切齒:“最好別他媽讓我找到你。”
他起身要走,看見擺在玄關處的鮮花和蛋糕,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無藥可救的大傻/逼。
在想著如何討好紀卻秦的時候,那個人早已經把他踢開了。
無窮無盡的怒火燃燒著理智,柏侹現在隻想見紀卻秦,問問他到底要幹什麽。
可卻忘了,在紀卻秦痛苦的背後,他擔任了什麽角色。
天不遂人願,之後的幾天,他沒能找到紀卻秦,先等來了管家馮叔。
“少爺,柏董叫您回家。”
馮叔站在公寓門外,看著屋裡慘不忍睹的亂象,皺起了眉頭。
好好一套房子,被柏侹生生砸了個稀爛。
光潔的地板上到處是碎片和酒瓶,而來開門的柏侹,衣服雜亂,眼神陰鷙,赤腳踩著地板。
光是看著他在碎片中行走,就讓馮叔出了一頭汗。
他看著柏侹長大,哪怕是前夫人死的時候,柏侹也沒有現在狼狽。
至於原因……馮叔垂下眼眸,心知肚明。
見柏侹不出聲,他低聲催促:“少爺?”
柏侹聲音沙啞:“我不去。”
他雙眼赤紅,一錯不錯的盯著茶幾上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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