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虛偽、似一團看得見摸不著的雲。
那個易怒、譏諷、愛動手的紀卻秦,此刻如同真正的雲,消散不見了。
“我不要自/由。”柏侹沉聲,緊緊盯向紀卻秦。望著那人緊繃的側臉,微抿的薄唇,心一陣陣抽疼。他和紀卻秦怎麽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那你要什麽?”
柏侹神情堅定:“我要你。”
紀卻秦手裡的煙還沒抽完,聞言,他取下煙,隨手按滅,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想法。
放在以前,免不了一聲嗤笑或者一句譏諷,這也是柏侹預想的結果。
只要紀卻秦表露出一絲一毫,就說明對他還沒有徹底絕望。
可眼下……
漫長的沉默過後,紀卻秦終於開口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剛要發動車,手腕猛的被柏侹抓住。
那隻寬大的手溫熱有力,哪怕在病中,也無法撼動一絲一毫。
“我還沒說完。”
紀卻秦:“我聽完了。”
見他執意要走,柏侹慌了。
他知道,紀卻秦說到做到。既然說別再糾/纏,以後絕對不會再見到他。
顧不得腦袋上還纏著紗布,他急吼吼越過中控台,一手撐在座椅上,另一手按在紀卻秦手臂上。
劇烈運動讓他頭暈眼花,眩暈帶來的嘔吐感久久不散,好一會兒才按捺下去。
“你瘋了。”紀卻秦冷冷凝視他。
“我不想讓你走。”
柏侹對上紀卻秦的視線,緊緊攥著他的手臂。隔著西裝,掌心裡的冷汗巧妙的沒被察覺。
他看著俊美的臉,深吸口氣,“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都會等。”
“這輩子都不原諒呢。”
“那我就等一輩子!”
紀卻秦笑了:“你才二十五歲,就敢講一輩子?”
“可惜,你敢說,我不敢信。”
“為什麽?”柏侹喉嚨乾涸,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三年的婚姻你都無法堅持,我的過去你也沒辦法接受。”紀卻秦近乎苛刻的說,“你拿什麽讓我相信?”
柏侹怔愣,不可否認,紀卻秦把他看的徹徹底底。
他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投入一段婚姻中,所有的怨恨不甘都集中到了紀卻秦身上。
而紀卻秦年少風/流,情/人無數,還有汪識這個前男友存在。
雖然嘴上不說,總隱隱覺得紀卻秦不會對感情真誠。
可現實給了他響亮的一巴掌。
柏侹想起兩人決裂那天,為汪識大吵一架,斷送了這場還能繼續維持的婚姻。
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我不是因為你和汪識的關系才生氣。”
柏侹眉眼低垂,他從前不懂當時衝上頭腦的感情為了什麽,現在才想清楚。
“我氣他擁有過你的愛,哪怕只有兩個月,也不是我曾感受到的。”
“是我太遲鈍,太幼稚,現在才察覺。我比他幸運,一直活在你的感情裡。”
“卻秦,”柏侹痛苦地閉上雙眼,“對不起。我他媽就是個混蛋!”
他雙肘撐在膝蓋上,將臉埋進掌中,高大的男人彎成半圓。他的脊背不再挺拔,肩膀不再板正,仿佛被無形的重量壓低了頭。
見他這副模樣,紀卻秦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紀卻秦點頭:“沒錯,你就是個混蛋。”
就如柏侹說的,他能夠將與宋微汀的感情坦誠說出來,也能大膽表達自己的想法。
一夜之間,柏侹似乎長成了真正二十五歲的男人。
他用三年都沒做到的事,被輕易突破。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但柏侹還是不懂,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不存在平等,也不存在尊重,更不存在理解。
看似是紀卻秦更為主動,實則真正的掌控者是柏侹。
他高高在上地享受紀卻秦的喜歡,隨性支配自己的欲/望。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紀卻秦能做的只有跟隨,連他自己都厭惡這幅模樣——冰冷無情的商人,最終還是成了感情的擁躉。
他的反擊似乎讓柏侹聽到了鼓勵的號角,柏侹皺著眉頭,俊朗的眉目滿是憂愁堅決:“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對你的傷害,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還不完。”
“我只求你重新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償還的機會。”他放輕聲音,那雙總是銳利的眸子閃著溫和的光,“和一個,感受你愛的機會。”
“如果你不願意……”柏侹慌了下,他發現,無論如何紀卻秦都不會同意,“我會讓你加倍體會我的愛。”
“總有一天,你會再次愛上我。”
“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這樣的請求足夠過分與離譜,紀卻秦頓了下,緩緩收起為數不多的耐心。
在柏侹身上吃過的苦,他不想再嘗一遍。
這個渾身帶刺的男人比蒼耳都要難處理,一旦被黏上,就要花費大量時間挑開。
“柏侹,哪有那麽多的愛讓你感受?”紀卻秦握住方向盤,緩緩發動車。
“我愛爺爺,愛紀氏,也愛喬喬。”紀卻秦語氣平淡,細品卻有酒一樣的辛辣,“我愛的東西很多,唯獨不愛你。”
“是你錯過了,你不值得,你不配。”
想要得到紀卻秦喜歡的人不計其數,柏侹是第一個被他說“不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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