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爺爺遲疑片刻的功夫,柏侹壓抑的咳了兩聲,捂著胸膛,似乎很疼。
紀爺爺沒法拒絕了,“好。”
紀卻秦看著他誇張的演技,咬緊後槽牙,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柏侹察覺到後緩緩勾唇笑了。
這一局,是他贏了。
第五十五章
紀卻秦阻止不了, 因為人是他帶進來的。
吃過飯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柏侹和爺爺越走越遠。
管家站在他身旁,恰到好處露出些疑惑, 輕聲問:“紀總, 您和柏先生……”
“沒什麽, ”紀卻秦打斷他,起身朝著書房走去, “不用理他, 一會兒就讓他走。”
管家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在疑惑的同時歎了口氣。
他家少爺和柏先生糾糾纏纏這麽長時間, 哪怕離了都不安生。
沒有過多停留,管家端著沏好的茶, 匆匆跟過去了。
紀爺爺喜歡下棋,專門騰出一個房間作為棋室。
華貴的木製家具在光下閃著暗沉的紅光,若有若無的茶香混合著木香, 變成了一種寧心靜氣的良藥。
兩人相對而坐,全神貫注看著夾在中間的棋盤。
柏侹下棋的水平不高, 隻粗粗了解過。可這三年裡, 生生提高了一大截,哪怕許久沒碰, 下起來依舊得心應手。
落子看似隨意, 實則蓄謀已久。
紀爺爺皺著眉頭,揣摩許久,才終於落子。
他松了口氣,率先開口:“你進步很大。”
柏侹摩挲著棋子, “都是和您學的。”
紀爺爺哼了聲, 心道柏侹就是說的好聽。
有哄他開心的功夫, 怎麽不去哄他孫子?
兩家聯姻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如果當初沒有答應,也許就不會是現在的局面。
他們兩家依舊可以保持良好的利益關系,卻秦也能找到喜歡的人。
至於這個人是張三還是李四,根本不重要。
能讓他孫子過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柏侹雖然不錯,但和宋家小兒子的事他略有耳聞,是真是假先不論,首先紀卻秦受的那些委屈,就足夠讓他氣憤。
從小撫養到大的孩子,怎麽能忍心看他被無情踐踏。
“我教給你的不多,”紀爺爺說,“能到現在,是你自己做得好。”
柏侹聽他話裡話外透著疏離,心裡發沉,還是勉強笑著。
原因不言而喻,完全是他自己作孽,才導致現在的下場。
“爺爺,”柏侹說,“以前是我不好。”
房間裡的氣憤變得沉悶,茶杯上蒸騰的熱氣都像被定住了,飄飄忽忽轉著圈,不肯升起。
“我對不起卻秦,也對不起您。”
這句話艱澀沙啞,滿是柏侹壓抑的情緒。
三年時間不長不短,於他來說是各個方面快速發展的時間。
從在娛樂圈漸漸有名氣,到登頂影帝。
也從尚且懵懂的年紀,一躍進入了婚姻。
他不知道紀卻秦是什麽樣的感受,他隻感到了匆忙。
似乎身邊所有的人都在催他成熟。
在無數個深夜猛然驚醒,他都會無法抑製的感到渾身上下像是被繩子束縛住了。
獨自一個人的時候還好,偶爾在別墅過夜時,看著紀卻秦,他總要多清醒一會兒。
懷裡的人優秀成熟,有被許多人愛著。
暴躁冷漠,仍舊不妨礙他用溫柔的假象欺騙別人,獲取利益。
看著這樣的他,即使兩個人肌膚相貼,身上還有彼此留下的曖/昧痕跡。依然不妨礙他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遠的可怕。
柏侹從未說過,面對紀卻秦,他有深深的無力感。
這個人太過耀眼,大概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而且情/人無數,談情說愛信手拈來,說的每句話都帶著利益的冰冷。
所以他不信,不信紀卻秦真的喜歡著自己。
也正因此,親手毀了一份唾手可得的情意。
柏侹歎了口氣,喉嚨發癢,偏首咳了兩聲。
身體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但不妨礙時不時發疼。
他臉色發白,更顯得眉眼鋒利,可眼裡湧動著的懺悔不能作假。
紀爺爺本想說什麽,看到這副模樣,生生咽了下去。
隻說:“落子無悔,下一步怎麽走,你得好好思量思量。”
紀卻秦為什麽和柏侹繼續糾纏,為什麽要帶他進家門。
紀爺爺只有一個大概的模糊猜測。
唯一清楚的是,紀卻秦心軟了。面對這樣的柏侹,再次妥協退步了。
按理說,感情上的事他不應該插手,可這件事關乎紀卻秦一輩子,更何況柏侹有過“前科”,絕對不能粗心大意。
柏侹怔了下,將棋子攥緊,神情鄭重:“您放心,我會對卻秦好。”
“隻用嘴說沒有信服力,您可以看著我。”
“如果我沒有做到,就再也不來打擾他。”
紀爺爺審視著他,許久後移開視線,斟酌著將棋子落下。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棋局繼續,書房裡卻彌漫著躁動的煙霧。
紀卻秦正在看文件,夾在指尖的煙一點點消耗,飄起的煙霧變成了卷曲的線條。
恰到好處分割了一道光影。
明亮的光照在臉上,柔和了眼裡的冷漠,使得顏色淺淡的眸子像極了有夾心的琥珀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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