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繼續一點點上升。
在捆縛他的每分每秒裡,他們沒有一刻停止接吻。
......
被抱上床的時候,時舒還是不肯說話。他把自己蜷縮起來,不去看梁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手腕擦破了點皮。梁徑套了件褲子就去客廳找碘伏。梁徑再回來的時候,時舒已經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裡。
梁徑伸進去捉他的手。幾乎是立刻,手腕傳來極痛的觸感。
時舒在咬他。很重地一口。
梁徑沒動。
過了會,被子裡傳來抽泣的聲響。
手腕上滴滴答答,有液體劃過。梁徑掀開被子,看到抱著自己手腕哭得一塌糊塗的時舒。
“我都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幹嘛啊......”他嗓子早就不成樣子。
梁徑上床把人摟進懷裡,他親了親時舒嘴唇,堵住他嘶啞的嗓音。
時舒就不說話了。他覺得腦子很不舒服,暈乎乎的。他閉上眼,筋疲力盡。
破皮的手腕被人輕輕捧出,接著,有微微涼的氣體吹在上面。
碘伏棉簽很輕地觸碰他的傷口。
不知道過去多久,時舒疲憊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他聽到梁徑在耳邊溫柔至極地問他:“寶寶在想什麽......”
梁徑兩幅面孔,時舒又想哭了,但是他很有骨氣,他說:“想咬死你。”
第101章
隔著一扇門, 能聽到小乖起夜的動靜,它睡飽了一覺,發出咕嚕咕嚕和喵嗚喵嗚的愜意聲響。整個客廳都是它的領地。它會在玄關轉一圈, 檢查小情侶入戶的情況, 然後去沙發巡視,順便做下拉伸。
時舒也睡了一覺, 醒來還是覺得腦子有些不舒服, 暈乎乎的。
肚子也有點餓。
這一天簡直筋疲力盡。
下午博物館逛了兩個多小時,晚飯遭遇大事故,等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嚴重性,小組會議都結束了,之後車裡受了驚嚇,到家就被收拾得一乾二淨。
時舒睜開眼望著微微拂動的窗簾, 饑餓感讓他的腦子逐漸清明。
梁徑從背後抱著他, 呼吸就在他的頸側。
時舒轉過身。
青年的眉眼深刻明晰。
時舒想起十八歲的某個夏夜, 他也是這麽在黑暗中凝視梁徑。
那個時候,他們剛在一起。可能還沒滿一周。
愛情初來乍到, 每分每秒都是奇妙的。
安溪的那個暑假, 是他生命裡最美好的時光。只要想起來, 陽光就永遠燦爛,榕樹就永遠蔥鬱,安溪的四屏山永遠熱鬧非凡。
坐在樹下的少年和拉著他一步步下山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他們相依相伴,每一步都爛漫。
現在, 少年期的甜蜜悸動暈成記憶的底色, 彼此間的關系伴隨著異鄉求學、脫離熟悉的生活環境, 進入新的階段。
他們也需要一段更成熟、更堅韌的感情。
梁徑的呼吸忽然很重。他似乎陷入一場深夢, 眉宇緊皺。
時舒抬頭親了親梁徑眉間,情況並沒有好轉。
吻接著往下,落在梁徑的鼻梁和鼻尖,最後,停在梁徑嘴唇上。
呼吸交錯。
忽然,梁徑伸手抱住時舒,睜了睜雙眼,一閃而過的瞳仁深處顯出幾分驚慌和無措,他看著時舒,又好像沒有在看他。
“做夢了?”時舒輕聲。他伸手摸了摸梁徑面頰,發現他在細微地發抖。
這是很少見的。
時舒想起十八歲在三亞的那個午夜,他伸手摟住梁徑,埋進他寬闊的胸膛,小聲:“你不要害怕,我真的沒事......”
梁徑閉著眼,沒說話。
他還沒清醒。
確實做夢了——梁徑也知道自己在夢裡。因為這個夢太遙遠,遙遠到他一踏進,就知道彼身非此身。
夢境裡,烈日炎炎。刺眼的陽光讓人頭都抬不了。
他背著書包跟在時舒後面,心頭踟躇,不是很敢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應該是小學,二年級?
肯定不超過三年級——知道自己做夢的梁徑在夢裡慢慢想。
“......吵架啦?”
方安虞扭頭飛快瞥了眼梁徑,又轉過去湊時舒耳邊。
時舒點頭:“他不要我的手表。”
聞言,方安虞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那裡用圓珠筆畫了一隻藍色的小兔子手表。小兔子很有意思,全身線條沒一處是流暢的,彎彎扭扭,圓圓的表盤就在它肚子裡,一頭一尾兩條橫杠,權當表帶。
時舒還給好朋友方安虞的表帶做了特別設計,寫了方安虞的名字。只是“虞”字太長,方安虞手太細,三個字寫了三分之二,兩條表帶就用完了。
“為什麽不要啊?”方安虞戳了戳小兔子肚子,“你畫得這麽好......”
他這話不是假話——就看“好”怎麽定義了。
如果就尋常人對於手表的認知來說,時舒畫的並不能稱得上“好”。但在一年級小朋友的認知裡,一個裝在兔子肚子裡,或者被小蜜蜂背在背上的手表,簡直頂呱呱。
他們走在樹蔭下,清一色的明黃小書包,人群裡、車流裡,十分亮眼。
陽光一閃一閃錯落在他們的發頂。周遭有很細小的風,是溫差帶來的。
一旁綠化帶上,綠油油的灌木十分茂盛。太陽花躲在板正的枝葉下,紅粉晶瑩的花骨朵沒精打采地垂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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