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孫老師說:“中醫......我倒是沒想過去看,西醫看過不少,也去過很多醫院,都能暫時緩解症狀,可孩子......”
“孩子還是懷不上。”汪橙接過她的話:“您該知道扁鵲見蔡桓公吧?”
孫老師笑了:“那扁鵲的建議是什麽呢?”
“您起碼得信任中醫,扁鵲才能給建議。”
自古醫不叩門、道不送卦,汪橙單憑摸脈就把孫老師所有症狀說了出來,她還有什麽不信的:“好,我聽你的。”
“那就不要再服用其他藥,用我的處方至多半月,病可痊愈。”汪橙說得輕描淡寫。
“......”孫老師不知看過多少醫生、花了多少錢,如今被這孩子說得這麽輕巧,“不、不都說慢郎中嗎,中醫不是講究慢慢調理?”
“中醫門派很多,我學的是醫聖仲景祖師的經方派,最講究藥簡力專,覆碗即知。”汪橙見老師沒聽懂,解釋了句:“放下喝藥的碗,您就能感受到藥力。當然,這是誇張說法。不誇張地說,三個小時您就知道我的處方有沒有用。”
孫老師看出來了,這是一個骨子裡透著自信的人。
老師們私下交流的時候,老唐說汪橙話少,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少。他只是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合適的時機。
老唐還說汪橙冷淡,現在他臉上沒有一絲涼薄,多了許多關切的神情。
孫老師開玩笑說:“對了,你這診費怎麽算?”
“我不收診費。”汪橙也笑了,那是種取得旁人信任和認同的滿足笑容。
孫老師覺得這個男孩的微笑,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回到班上,汪橙徑直走上講台,抽出粉筆在桌上磕了磕,“孫老師讓我把解題步驟寫下來。”然後背身不再理會,刷刷寫著。
教室裡不聞他響,只有粉筆寫在黑板上那種特有的聲音。
江野看了兩步就明白過來,不久後四周傳來小聲的議論。
“和我果然不是一個思路。”
“哦,原來這樣啊,這道題真是太變態了。”
......
汪橙畫完最後一筆,一轉身,手裡的粉筆頭斜斜飛了出去,正砸中吳昊腦袋。
吳昊先是一愣,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幹嘛!”
“手滑。”汪橙面無表情地回了座位。
看著汪橙桌上的那張半白卷,江野驀地覺出,這人不簡單。
吳昊收作業的時候還沒開始早讀,旁人沒寫完他或許會等,但他故意把汪橙的半白卷偷偷收走交給了孫老師,那就是想讓汪橙挨批。
剛剛汪橙如果質問,吳昊會理直氣壯地問他我錯了嗎?
吳昊沒錯,所以汪橙不給他這個機會,留著吳昊氣呼呼呆那兒對著空氣發狠。
啞巴吃黃連的人本來該是汪橙,卻變成了吳昊。
到了課間,一群人把汪橙圍在座位上,裡三層外三層。
“橙哥你會看病啊?”
“橙哥你剛才是不是給老師診脈來著?”
“橙哥你給我摸摸脈唄,看我有沒有啥病。”
......
同桌江野想去廁所,卻被殃及池魚圍在裡邊,他看一群傻缺似的看著這些人。對汪橙雖談不上了解,畢竟做了兩天同桌。江野想,他會理你們才怪,還一個個橙哥橙哥叫得歡。
淡漠的汪橙一如往常,站起來說:“借過。”然後擠出人群走出教室。
江野臉上露出一副“你瞧,我猜對了吧”的神情,得意一笑。
圍觀群眾被晾在那裡不尷不尬,有人問:“桃哥,你同桌這樣真沒挨過打嗎?”
“不行你教教他該怎麽做人唄。”江野揶揄道。
“拉倒吧,誰沒事會去討打?”
高格露出腦袋,怒問:“你說誰呢!”
一陣嬉笑中人群散去,江野到廁所時正遇見汪橙在放水。很標準的姿勢,沒有不扶,也沒有叉腰搖擺,他突然哈哈笑出了聲,真是中了高格的毒。
幾個並排撒尿的同學嚇得抖了下,“桃哥你犯什麽神經,甩我一腳!”
汪橙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江野走到他旁邊的位置拉開了褲鏈,“哎,你真會看病?”
“會。”
“中醫麽?”
汪橙嗯了聲。
“跟誰學的?”
“我師父。”
“哎你挺能尿呀。”聊好好的,江野沒頭沒腦順口說了句。
汪橙偏過頭看他一眼,“腎好。”
江野中了邪似的目光往他身下移。
汪橙擺著一張面癱臉:“並排解手最基本的禮貌別亂瞅。”
“切!”江野仰頭看著牆:“誰沒有啊!”
兩人一起解決完,又一起洗手,再一起出去。
並肩往回走,江野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別扭,不適應。
可能是因為和一個不太熟悉的人並肩,沒話題可聊的緣故。一旦找到原因,又覺得越走越尬,走得靠前了不是,靠後了也不是,一不小心還順拐了下。
咳咳--
江野清清嗓子,把剛剛的話題硬拉了回來:“什麽時候學中醫的?”
汪橙目不斜視地說:“十歲。”
“呦,厲害啊!”一句話說完,江野覺得自己像個馬屁精。我特麽怎麽了?嘴又不受控制地說:“那你給我把把脈唄。”意識到時話已出口,腦子趕不上嘴,真是叫人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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