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大概每隔十秒會放一個人下去,松軟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滑痕,杭峰站在上面看著大自然的美景被破壞,一邊覺得有些遺憾,一邊又覺得人類果然是最強悍的生物,如此強悍又前仆後繼地征服著大自然。
接著,幾名外國選手像是抱團一樣,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滑道上,杭峰一眼就看出了那三名邀請來的四星選手,確實很不一樣。
技巧嫻熟,身體放松,而且就像唐雋說的,在其他人都選擇繞開障礙物的時候,他們會選擇衝上雪包進行一段飛躍,盡量以直線前行。
杭峰就這樣看著,一直看到最後一個的身影都看不見,終於收回目光。
輪到他了。
“可以了。”裁判將放下的手抬起來,杭峰雙腳踩著單板,板頭往下一壓,從旗門滑了出去。
腳感相當陌生。
杭峰不是沒有滑過浮雪,但這種為了營造野雪腳感,而特意沒有處理過的雪面,確實很不一樣。
阻力很大,剛剛站上去他差點兒不會滑雪了,就連轉彎都踉蹌了一下,也不知道身後的人是個什麽表情。
好在適應起來也不算難,在滑出大概五六米遠後,杭峰找到了技巧,該用多少力,該怎麽用刃,以及回轉時候身體的姿勢。
作為一名職業,甚至水平極高的非國家隊員,他也必須具備職業選手的能力。
等滑出20來米,遠離出發點後,他就能夠很好地控制方向,繞過前方的障礙物。
同時,在處理腳下和繞開障礙的同時,他腦海裡的“地圖”也在進行更新和記憶,數據在不斷地調整又調整,有時候腦子不夠用了,就用身體去記憶。
緊接著,前方出現一處較大的雪包,可以看見有一小節崢嶸的山石裸露在外。
按理來說,這裡應該繞過去,但杭峰想到荒冶誠等人滑野雪的處理方法,牙根一咬,硬著頭皮就筆直衝了過去。
感覺太奇怪了,還有點心疼。
板底與山石摩擦,發出被剮蹭後的聲音,讓習慣了愛護裝備的杭峰而言,不亞於在自己身上刮了一道口子。
舍不得,卻必須忍受。
野雪不一樣,對雪板的磕磕碰碰更是正常,不同的運動他必須調整不同的心態。
飛躍的部分倒是很簡單,他本身就是一名技巧性的運動員,對飛躍一點都不陌生,平平穩穩地落在地上。
呃!
好像自己突然變重了,陷下去般的感覺。
雪板落在松軟的幾乎沒有被更多人接觸過的雪面上,瞬間被壓的平實,身體會有一種陌生的反彈感。
滑慣了道內雪的杭峰,這瞬間後背甚至起了一層毛毛汗。
之前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一點,野雪和道內犁過的雪差距太大了。
重新找回平衡和速度,杭峰並沒有回避自己的問題,反而迎難而上,可以飛就絕不繞,哪怕因為有點混亂導致記錯地圖,飛下去就被前面的樹木擋住,但這個過程也依舊珍貴。
只有去經歷更多,克服所有,才不會在賽場上出現失誤。
障礙的部分大概持續了三分之一的地圖,等來到遊客能夠到達的極限,也就是高山滑雪區的起點後,賽道便也和高山滑雪合並在了一起。
是熟悉的腳感,杭峰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來,按照藍旗的指示,進行各種大回轉,以及雪包、波浪段的技巧控制,一直滑到山腳。
3.1公裡的賽道,杭峰足足滑了快10分鍾。
在滑板速降運動裡,杭峰3.8公裡的速降最快時間是4分38秒,平均速度達到了90邁。這般對比下來,杭峰的均速不過50邁,那麽賽道前三分之一的部分,他的時速可能連30邁都沒有。
唐雋讓他達到60邁,才能飛躍那處樹樁。
就,呵呵。
杭峰撓頭,也不氣餒,第一次而已,他會更好的。
從山下再坐纜車上山,抵達大廳簽錄,比賽就算開始了。
野雪挑戰只有一次適應的機會。
杭峰沒有找到唐雋和鄭曄瑜的身影,他們應該是在二樓的觀眾席看比賽。
這次的比賽明顯比滑板速降要氣派,超過十架無人機在頭頂上飛來飛去,還有一些關鍵的精彩賽道也架設了攝像機。
坐在觀眾席裡,是可以通過鏡頭看見選手的表現。
希望自己試滑的表現,沒有讓他們失望。
杭峰迫切希望自己能夠再多滑幾次。
他很相信自己的運動神經,只需要最多三次,就可以掌握這條賽道。
三次的話……
也就是說,從資格賽開始,1/8、1/4賽場,他都必須在一種不熟悉賽道的情況下進行比賽,並且更進一步。
更甚至,半決賽可能也是在適應賽道的過程。
想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卻又讓人躍躍欲試,極限運動就是挑戰極限。
他一定可以做到!
所以在簽錄後,幾乎大部分選手都開始陷入比賽的焦慮,迫切的與同伴交談分神,甚至吐槽賽道的困難後,杭峰卻抱著他的雪板,在角落裡進行複盤。
在沒有辦法更多實地練習的情況下,他只能用這個辦法。
而這恰恰也是他擅長的。
喧囂的大廳與獨自坐在角落裡的身影有著鮮明的對比,動與靜之間碰撞出猶如電影版的張力,像是在無聲的描述著一種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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