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黃煜的語氣和那些人不同，許青與猶豫半秒，摘下眼鏡遞了過去，等黃煜接過才後知後覺，黃煜找人幫忙時，也經常是這個語氣……通常見到是求班長不要記他違紀，語調拖得長，貓尾巴一樣在人腦海裡不輕不重拍著節奏，總弄得班長臉紅。

　　許青與看著黃煜生疏地把自己的眼鏡戴上，被過厚的鏡片絞得不適皺起眉頭。

　　他半眯著眼轉過來頭來，淚痣沒有被鏡框擋住，明晃晃在邊緣更顯眼了，許青與迷瞪著視線都還能看見。

　　黃煜顯然很不適應高度數鏡片，他半撩著眼簾，手指在臉上半部隨意比劃幾圈，問：“我這樣看起來像好學生嗎？”

　　“我…看不清。”許青與眯著眼，誠實地答。

　　但從輪廓看，應該挺好看的，在模糊的視線裡，在黃煜的臉上，許青與覺得，如果是黃煜帶著黑框眼鏡，應該就不會被嘲諷“鄉巴佬”或者“書呆子”了。

　　黃煜又戴幾秒，失去興致地摘下眼鏡，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遞回眼鏡，不自覺多看許青與兩眼。

　　許青與戴不戴眼鏡差別很大，那厚重的鏡框常年遮住他小半張臉，讓他看起來像個木訥的好學生，摘下後黃煜才發現他眼睛其實長得很秀氣，尤其是睫毛，垂眸時顯眼地長，顯得格外乖，和戴眼鏡時不同的乖法。

　　許青與戴上眼鏡，視野清晰了，又發現黃煜在看自己，不自覺發出一聲有點傻的疑問鼻音。

　　“眼鏡其實是你的本體吧。”黃煜說。

　　“……啊？”作為不看動漫不跟潮流的呆板學生代表，許青與沒聽懂。

　　“以後乾脆叫你小眼鏡好了。”黃煜也不需要他懂，手一拍下定結論。

　　這下許青與懂了，黃煜給他起了個外號。

　　許青與不喜歡外號，但他還是有很多外號，結巴、小偷、娘炮、軟蛋之類的，不喜歡不認可也沒用。

　　許青與一般是不會駁回這些外號的，因為反對只會招致更猛烈的嘲諷，那些起外號的人會像打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哄叫著亂鬧，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但可能是因為黃煜沒有把自己的眼鏡摔出去，又可能是許青與聯想到小區下面那只看起來很可愛但冷不丁會給人一爪子的流浪貓，許青與隱約覺得，對於這次的外號，他或許可以駁回一下。

　　於是他開口：“不…不要叫我小眼鏡，可、可以嗎？”

　　突破性的嘗試，但很可惜無效。

　　“不可以。”黃煜聳肩，露出無所謂但不容反駁的神色來，此時上課鈴響了，他便像收到什麽指令一樣連打兩個哈欠，語氣也變得懶懶的，更像那隻攤開身子曬太陽的流浪貓，“多可愛，為什麽不要？”

　　“……不要叫我，小眼鏡。”許青與重複一次，語氣卻弱下去很多。

　　黃煜不知道有沒有聽出語氣的變化，他最後伸個懶腰，趴下了。

　　“好的小眼鏡，知道了小眼鏡~”

　　第11章 看我幹嘛？

　　第二日是小組展示，但前半節課要講練習題，後半截留時間給學生上台。

　　四班的英語老師姓劉，雖然許青與對老師一向尊敬，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劉老師比起其他教師，經驗和態度都有遜色。

　　比如現在。

　　許青與凝重地看著黑板，眉毛稍稍蹙起。

　　黑板上展示的例題，光掃一眼就有三四個錯誤，即便劉老師平日再怎麽不認真，這麽頻繁且低級地出現失誤也實在難以讓人接受。

　　英語不是許青與的擅長學科，他糾結再三黑板上的板書，還是先找了個最顯著最易被確認的錯誤，輕輕扯下黃煜袖口，確認地詢問道：“第…..四題，是不是，講錯了？”

　　因為要上台展示小組作業，黃煜今日罕見地沒睡覺，但也低著頭在玩手機，被許青與叫住，他從遊戲裡不經心地抬頭瞥一眼黑板，敷衍地說：“嗯。”

　　許青與說：“要不要，和……和老師，說一下。”

　　“沒必要。”黃煜低頭，有一下沒一下操控著遊戲裡的小人跳躍，無所謂地說，“知道了不就行了。”

　　可是同學不知道。

　　許青與快速環視一周，發現不少同學都在悶頭做筆記，也不知道記下多少黑板上的錯誤。

　　他還是決定告知一下，舉起右手。然而劉老師拿著練習冊悶頭講題，和台下同學鮮有溝通交流，將近一分鍾後，他才堪堪抬頭，看見許青與舉起的手：“有什麽問題？”

　　“老師。”許青與起立，說出自己的疑惑，“第四題，時…時態是不是用錯了，還…還有第七題的，拚寫。”

　　他先提出兩個最明顯的問題，劉老師回頭看一眼黑板，說：“哦，我改一下。”

　　“還…還有，第……”

　　“好了，你坐下。”劉老師打斷他，語氣快速且不耐煩，“我知道了。”

　　許青與愣一瞬，有點不知所措，黑板上的錯漏還有幾個，但老師指令為大，他猶豫片刻，坐下了。

　　劉老師用手粗魯擦掉剛被指出的錯誤，急速修改好後說：“以後有什麽問題下課再來問，不要在課上浪費同學時間，課講不完拖堂你們又要不開心……好了，下一題。”

　　他語氣不好，明裡暗裡都衝向剛才提問的人。不少同學小聲議論幾句，熊卓的同桌，許青與前座的男生更是直接轉回身，幸災樂禍地看向許青與。許青與低下頭，雖然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但在那視線裡，臉卻發燒地滾燙，人也有幾分委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