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哭,真沒用啊。
難怪被爸媽嫌棄,活該。
這時候病房門打開,穩健的腳步由遠及近。
夏以酲愣愣地抬起頭,眼睛紅潤的狀態還沒收回,與習雋野不解又嫌棄的眼神對個正著。
“你是水做的嗎?”習雋野表情複雜,一言難盡,“睡覺哭、生病哭、難受哭,這大清早的也開始哭,你是不是嫌棄自己眼睛長得好,想哭瞎?”
夏以酲眨眨眼,眼睫微潤,看著他把早餐放在桌上,“你……你不是走了嗎?”
“是啊,買早餐。”習雋野拉過凳子坐下,咳了一聲,板著臉解釋道,“你別誤會啊!我是好心,你又沒人照顧,反正送佛送到西,我忙了一晚上,也不差這點時間。”
這話習雋野說得牙酸,還覺得怪怪的,又說:“不是……你昨晚那麽嚴重,醫生說不能離人, 一會兒還要去做檢查。”
“嗯,是醫生不讓我走的。”習雋野終於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理直氣壯地說。
夏以酲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這也是醫生讓你買的嗎?”
“醫生管這些幹什麽?你是不是燒傻了啊?”習雋野說,“這個點兒不吃早餐?”
夏以酲扯了扯嘴角,難得沒有跟他強嘴,接過他遞過來的粥和杓子,“你還會照顧病人。”
“我怎麽不會?這些年都是我照顧我爸的。”習雋野剝著茶葉蛋。
夏以酲順口問:“你爸怎麽了?”
“沒怎麽。”習雋野喝著豆漿,又吃了著小籠包。
他吃飯很快,看起來就吃得很香,夏以酲本來沒有胃口的,都被他帶著多喝了兩口粥。
習雋野見他把隻吃了一半的小米粥放下,問道:“不吃了?”
夏以酲嗯了一聲,“吃不下了。”
“你才吃多少?”習雋野蹙眉,把紙碗再次塞他手裡,“吃完。”
“我吃不下啊。”夏以酲抗拒,“沒胃口。”
習雋野數落他:“廢話,你生病了哪兒來的胃口?人是鐵飯是剛,不吃飯哪兒有精神恢復?”
夏以酲心裡難受,生病的人情緒總是很脆弱,聽著對方不善的語氣,有些委屈,“我不舒服,吃不下嘛。”
“吃不下就慢慢吃,”習雋野鐵面無私地說,“總之不能不吃,必須吃完。”
之前習父剛生病那會兒心情不好,身體不舒服,食欲不振,一個月瘦了好幾斤,肉眼可見的迅速消瘦。
不吃東西,沒有營養,免疫力下降連帶著身體機能急速下滑,後來在家暈倒,把習雋野嚇壞了。
送去醫院時,醫生數落習父,不管任何時候必須吃東西,哪怕想吐都得吃,就算吐了也比完全空腹好,再怎麽樣都會吸收一點營養進去。
越是生病,越要多吃,這樣才能好得快。
習雋野記得牢,什麽生病不想吃飯的都是屁話,越不吃越病得厲害。
他端著碗、拿著杓,站在床邊問:“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說完他就後悔了。
這話當初習父住院的時候,他也這麽說過,那時候不覺得有什麽。
可他對夏以酲說怎麽就……這麽奇怪。
奇怪到頭皮發麻,全身都不得勁兒了。
對著同性戀說這話,娘娘腔會不會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
他可是直男!
鋼鐵一般的硬度,岩漿都融不化的那種。
說好的討厭同性戀呢?
還喂飯,喂屁。
習雋野的“自我攻略”把他自己的心情攻略的一團糟,臉色黑如煤炭,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愛吃不吃,又不是我生病。”
“……”夏以酲摸不清習雋野陰晴不定的心情,但也知道逼自己吃飯是為他好,還是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吃。
夏以酲喝粥喝得慢條斯理,用杓舀著一點點喝,乾澀的嘴唇被米汁浸潤,漸漸恢復了紅潤的血色。
習雋野的視線落在夏以酲張合的嘴唇上,想到昨晚接吻的畫面,身體一僵,轉頭不去看,製止自己再次多想。
“你能不能吃快點兒?”習雋野有些口乾舌燥,不耐煩地催促,“我下午還有課。”
“我吃不快,吃快了想吐,”夏以酲覺得這人找事,“我不吃你又逼我吃,你是不是閑得慌想吵架?”
習雋野還真想找人吵一吵,發泄心中莫名的焦躁。
但他決定少和夏以酲說話,說多錯多,反而把自己搞得心緒不寧的。
夏以酲慢吞吞地吃完了粥,在習雋野的陪同下做了個全身檢查。
肺部沒什麽問題,就是感冒很嚴重,檢查的途中又燒起來了,醫生開了一些退燒藥和感冒藥,讓他明後天都來輸液,燒退了就沒事了。
“我可以出院嗎?”夏以酲顧慮到自己的工作,問醫生。
“可以,每天來輸液就行,”醫生說,“讓你男朋友照顧好你,最近多補充營養,多吃飯,抵抗力要跟上。”
“他不是!”
“我不是!”
———二人異口同聲,倒是默契。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扭開頭。
醫生推了推眼鏡,打量了他們兩眼,開著藥單,“吵架了都還陪著來醫院,不錯。”
習雋野牙酸,“我真不是……”
夏以酲:“你誤會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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