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大概四五歲,穿著一條粉色的蓬蓬裙,垂下眼睛嘟著嘴,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我想要那個小熊,媽媽給我買好不好嘛……真的想要,不會玩幾天就扔掉的……”
女人仍舊心有余悸,有些慌亂地摸著孩子的肩膀和手臂,說話時聲音有些不明顯的虛飄和顫抖:
“你好好跟媽媽說就是了,下次不要一聲不吭就跑了知道嗎?”
沈思博和周景桉這才恍然,有點心虛又慶幸地重新轉回身來,繼續朝原先的方向走了。
周景桉被嚇出了一手的冷汗,在衣服上盡量不著痕跡地擦了擦,又輕輕地碰沈思博的手,繼續牽著了。
傍晚的天色很沉,被步行街兩側的建築擋成了一個扇形,像是正凝眸不語地俯視著這片喧鬧與繁華。
嘈雜如水,混雜著夾著汗味的香水味、冒著熱氣的飯菜香、和各種顏色的霓虹光點,從兩人身邊不做停留地流過;單單隔出了一小片隱秘又不合時宜的沉寂。
沈思博和周景桉有整整一分鍾都沒說話,只有兩隻牽在一起的手,固執又單薄地傳遞些許晦澀不清的態度。
“我們……先不告訴家裡人吧?”沈思博率先開了口。
周景桉目視前方,很輕地點了點頭:
“我媽本來就很喜歡你,你爸媽也很喜歡我,不告訴也沒什麽壞處。主要是,本來都挺和睦的,萬一因為這個弄得雞飛狗跳,所有人都尷尬,也得不償失……對吧?”
沈思博心中有點奇怪地跳了一下,沒想到周景桉居然說了一串理由出來,不過還是先附和道:
“對,這種事還是慢慢來吧。”
兩人進了一家做家常日料的餐館。菜上的很快,沈思博點了玉子燒和手握紫菜卷,周景桉點了蛋包飯。
兩人或許是都有些餓了,吃飯時埋著頭,沒說什麽話。
周景桉用筷子夾著那片還沒完全凝固的雞蛋液,心中百轉千回。
兩人花了26年才在一起時有原因的。
不僅是沈思博在糾結於過去已經得到的東西會不會被破壞,周景桉又何嘗不是呢?
生活有些過於美好了,乍得的歡愉和幸福看上去如此的不可思議。從來不曾經歷過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的人,都會從潛意識裡覺得好事皆有代價。
在做出改變的時候,往往擔心已經捏在手裡的好處會不會碎掉;其實本質上就是害怕失去,是重視和珍惜;但表現出來的,卻往往是退縮和自封。
是因為愛吧,是因為太愛了吧。
肯定吧。
作者有話說:
口感會變酸一點啦,但不會有刀子的放心!
第38章 慢慢來(下)
那家飯店算是半個快餐店,沈思博和周景桉吃完飯之後大概七八點。
其實時間也並不算晚,但是兩人都沒有更多想做的事情了,逛了一天也有點累,所以直接打車回去了。
沈思博已經適應了住周景桉宿舍的感覺,出了電梯門之後就拿著周景桉給的鑰匙,熟門熟路地走到門前開門。
可這次鑰匙隻轉了半圈,門就開了。
沈思博不太記得兩人出門之前是誰鎖的門了,按理說不應該不鎖門就出來啊。沈思博有點納悶,剛準備要回頭去問周景桉,就聽到了門裡的聲音。
“周景桉?你回來了?”
沈思博差點兒忘了,自己之所以沒有拿到最初的備用鑰匙,是因為那把鑰匙在周母的手裡。
這次沒有陰差陽錯,沒有誤會沒有巧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站在周景桉宿舍客廳裡的人,就是周母。
沈思博趕忙把鑰匙拔下來塞口袋,跟周景桉一前一後進來。一邊跟周母問好,一邊在玄關處手忙腳亂地換鞋。
“思思也來了?”周母有些驚喜:“這麽巧,我們還剛好湊在一天了。”
沈思博直起腰來朝周母親切地笑了笑,這才發現周母手裡還拿著掃帚。
“阿姨您怎麽還乾上活了?”沈思博驚訝又好笑,連忙快步走過去:“您快放著吧,我來我來。”說著就去搶周母手裡的掃帚。
周母忙護著不讓沈思博拿:
“這怎麽合適,你來景桉這裡是客人,哪兒能客人來打掃衛生呢。周景桉也不知道多久沒打掃過家裡了,居然這樣還好意思帶你來……”
周景桉尷尬極了,現在家裡剩下的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才是客人,只能由毫無爭議的“主人”出面“調停”:
“好了媽,你先別掃了,我今晚肯定打掃,放心放心。”
就這樣,周景桉才勉強把掃帚拿回去放好了;三個人剛剛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多一個位子都沒有了。
周母和沈母一樣,是天生開朗健談的人;稍顯混亂的一段時間過去後,周母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舒服自然,一點兒不見外地跟兩人聊起天來:
“前天我出門倒垃圾的時候,在樓下垃圾桶旁邊碰到熟人了!真是太巧了,要不是思思媽媽之前跟我聊起來過這事兒,我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沈思博還沒聽出什麽端倪,周景桉就立刻敏銳地嗅出一絲不對的味道。果不其然,周母緊接著就說:
“就是之前小時候跟你們一起玩的那個孩子,叫香香的。哎呦那小姑娘長大了可漂亮得很,我問她記不記得我,她想了想,問我是不是沈思博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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