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季安和回應著,不知道這算是附和著宋鬱的這句話,還是該算是肯定宋鬱才說得出的話。
季安和將那張寫著宋鬱的紙條掛了回去。紅繩勾著枝椏,他松開的手又猶豫了。
最後他將自己那張“斯人若彩虹”掛回了原處,將寫著“宋鬱”的這張紙箋疊了起來。
他的手指沿著對折的邊緣按壓,鄭重地疊著這張紙箋,像是將宋鬱沒有說出口的那些私語情話軟玉溫香都一一疊上,而後放進了他的錢夾裡,代替了之前放在夾層上的兩張信用卡。
“陳妍。”季安和將一切收好後,才看向那個樹下手裡夾著一根煙的女人。
“宋鬱說你聞不慣煙味。”陳妍揚了揚手中沒點燃的這根煙。
“借口而已。他少抽點,沒什麽不好。”季安和解釋著,從自己兜裡摸出了昨晚買的火機,遞給陳妍,“他還說了什麽?”
陳妍接過火機,仍然沒有點煙,只是領著季安和上了樓,邊走邊說道:“還有東西在上面。”
季安和跟著陳妍上了樓,兩人穿過了季安和之前和宋鬱住的那間房,那間宋鬱嘴上說著“我不是好人”,卻和季安和純睡覺的房,然後他們到了一間影音室前。
-
影音室不大,但入門後的三面牆都擺著三個大架子,架子上依次擺放著磁帶,黑膠唱片,和CD盤。
陳妍將煙隨手放在裡門後茶幾上,徑直往CD架走去,她指著倒數第二層:“這是我們之前那個樂隊,和宋鬱這些年寫的歌。”
季安和跟著湊過去,看著陳妍從最邊緣取出了最新的那張CD盤,走到不遠處架上的CD播放器前,播放著這張盤。
“他今年新寫的歌,好像就叫遊魚。我還沒聽過,或許可以一起聽聽。”陳妍按下了播放鍵。
舒緩的前奏徐徐而來,像屋頂花園裡拂花的清風,和著吉他弦而緩緩扣著的鼓點,像那人漸漸靠近的步伐,開始溫而沉的嗓音,像季安和與他第一次見面時聽到的一樣。
是那個宋鬱,那個讓季安和喜歡的宋鬱。
“……
暖風吹過初夏,
書頁夾著乾花,
藤下沏著新茶,
討吻的魚兒啊,
洄遊歸家。”
歌聲在“歸家”兩個字後戛然而止了。
“不聽了?”陳妍向身邊人問。
她看著這首歌隻放完半首,季安和就走了過來。
他按下了暫停鍵,手貼在那暫停鍵上遲遲沒有動彈,嘴唇翕合了幾下,卻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麽。
到底該說些什麽才好呢,季安和心裡想。
好像說什麽都是他比不上宋鬱的這個真誠。
他不像宋鬱一樣,愛得赤誠而熱烈。
他的那點含蓄的浪漫,大概也比不上宋鬱給他的千分之一。
就像這首歌。
根本不是宋鬱要唱給他聽的,而是宋鬱唱的就是他。
風裡有他,書裡有他,茶裡有他,討吻有他,要歸家的,還是他。
整首歌裡,都是他。
宋鬱把他寫在了歌裡,又把歌唱給了所有人聽,就好像是所有人都見證了他們一般。
這是他給不了宋鬱的浪漫,卻是宋鬱給了他的。
作者有話說:
歌詞 寫的好的那幾句是冥古光子太太搞的 寫的不好的那幾句就是我搞的 先給光子太太鞠躬
第四十七章 生離
季安和沒在陳妍那裡待多久,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還專門走到了那樹下,抬手弄了弄老樹的枝葉。
陳妍和小白抱著貓坐在那方寬大的窗台上,看著樹下孑然而立的人,不知道是誰的目光先到了,季安和衝她們勾了勾唇。
“麻煩你們了。”季安和微微躬身。
陳妍沉默著,看著季安和離開了,才抱著貓進屋,跟小白叮囑道。
“過幾天我得去宋鬱那兒住幾天,你自己夜裡記得鎖好門。”
“啊,好。”小白悶悶地點點頭,回頭鎖門,“他們就真的這樣了?那宋哥得多難過啊。”
“那還不是他自己招惹的。”陳妍輕笑了一聲,擼貓的動作頓了頓,“始於大理,終於大理,這種豔遇,可能嗎?”
可不可能,小白是打不上來的。
宋鬱,又或是季安和,他們任中一個,也都答不上來。
-
季安和離開才村時,太陽還沒落山,他在古城轉悠到了夜幕降臨,才在回客棧放了東西之後姍姍來遲。
等他又一次回到了遊魚門口昏黃的燈光下,腳步也不禁緩慢下來。
他第一次見宋鬱的那個夜好像還是昨天。
他抬手掀了門簾往裡走,眉頭卻越皺越緊了。
今天的遊魚卻安靜得可怕,夜裡本該出現在這裡的客人們都不在,偌大的一間酒吧裡,只剩下滿場的空桌椅。
之前宋鬱唱歌的那個高台上,仍然有一束昏沉的光打著,吉他就靠在那高台旁,但原本該在上面唱歌的人卻沒了蹤影。
季安和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後,他慢慢地朝那把桐木吉他走去。
“季先生。”
宋鬱的聲音在季安和靠近了那把吉他的時候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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