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說……”季安和突然頓了頓,他想了很久,才從“喜歡你”和不說了這兩個選項裡找到了一個有偏頗的解決方法。
“跟他說,這花配他,我喜歡。”
“好的,先生。”
“去吧。”季安和仍然帶著笑,目送著提著花籃往門裡跑的小姑娘。
等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了城門的人群裡,他在往外走去打了輛出租車,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城牆根,才拉開出租車車門。
“師傅,去才村。”
第四十六章 魚歌
春末的雨下得綿密,淅瀝瀝地打在車窗玻璃上。
才村往裡的路,出租車就進不去了。季安和從出租車上下來,提著宋鬱那兒拿的酒,往簷下跑去躲雨。他撣了撣肩頭的雨珠,目光卻停留在了簷外驟然飄灑下來的雨。
這雨就好像那天他們要從才村離開時的那場雨。
只是那天的雨是綿綿密密往季安和心頭那貧瘠的土地上灑的,而今天的雨卻更像是在衝刷過著那點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肯離去的最後一點春意。
“季先生?”一個女聲從這簷屋的轉角傳來,“你過來了?”
季安和循聲看過去,小白撐著一把透明的傘,提著一袋花朝他走過來。
“嗯。”他換手提了酒壇,自然地從小白手上接過傘,幫她撐著,“你,知道我要過來?”
“不知道。”小白仰頭衝季安和笑了笑,“不過宋哥知道。宋哥給陳妍打了電話,問陳妍看到了你人嗎?陳妍接電話的時候,我在旁邊,聽到了。”
季安和的目光移往兩邊的白牆黛瓦上,故作淡定地聽著小白說著宋鬱。
“你和宋哥吵架了?”小白探究道,“你不肯接宋哥電話?”
“沒有。”季安和不假思索地否定著,“他沒有給我打電話。”
“啊?”小白疑惑道。
季安和抿了抿嘴,眼裡的神色依舊是不溫不火,語氣裡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沒事。可能還在生我的氣。”
“他氣你什麽?”小白被季安和一句話勾起了好奇心,“宋哥脾氣那麽好,還會生你的氣?”
“嗯,生呢。那天氣得自己一個人去冷靜了。”季安和徐徐道,“那天我說我要回去了……”
“你!”小白開門的動作頓了頓,她回身打斷了季安和收傘的動作,“你!你真的要回去了?”
“嗯。”季安和晃了晃手上的酒,“所以來告個別。”
“用宋鬱的酒,來告別?”門驟然打開,陳妍站在門後,問道。
季安和和門後扎著高馬尾的女人對視了一眼,她眼裡的顏色是沉沉的,像是把那幾年的瘋狂都沉澱在了她眼裡一樣。
“不是。這是我偷來藏著的。不用來告別。”他將手中的酒壇遞給了陳妍。
小白聽著季安和的回答聽得愣頭愣腦的,陳妍卻和他相視一笑,將門大開來,放他進門。
“季先生,你是怕宋哥在你走了以後偷喝酒?”小白問道。
季安和挑了挑眉頭,被小白這句話扎實地逗笑了。
“算是吧。”
走在前面的陳妍回頭睨了季安和一眼,伸手將小白牽回身邊,給小白耳語了兩句,大概是在解釋季安和的來意。
季安和沒一直看著她兩,也沒多注意聽她和小白解釋了什麽,只是抬頭注視著院子裡那株掛著他和宋鬱寫的紙條的那株老樹。
“啊,季先生是想藏……”等陳妍跟小白解釋完了,小白正想回頭取笑季安和,出口的話卻刹那間頓住了。
她們倆回頭,都看見了那個站在雨裡撐著一把傘,目光卻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家院子裡樹的季安和。她讓小白先進屋去,自己順著季安和的目光走到那株樹下,在一根低枝上抬手取了掛在上面的兩張紙箋,她把這兩張紙箋翻來看了一眼,才笑著說。
“宋鬱這個……人啊,說這東西得掛低點,這樣等你以後來了,才能第一眼就讓你看到,要是你看不到就一定讓我取給你看。”她將手上的紙箋遞給季安和,“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多重要的話,能讓他那天來拿貓爬架的時候,還特意到這樹下來換的。”
季安和接過那兩張紙箋。
紙箋一開始的兩句話:
“我初初見你,人群中獨自美麗。”
“斯人若彩虹。”
現在被季安和握在手裡,這手上的紙箋有一張卻變了樣。
那張“初初見你”的字條不在了,被新的一張寫了“宋鬱”兩個字的紙條代替。
季安和的指腹摩挲過那兩個字,嘴角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了笑意,眼底裡也像浸了春雨一般的溫柔。
陳妍靠在樹下,抱臂看著季安和拿起了寫著宋鬱名字的那張字條,整個人都顯得溫和了下來的模樣,才侃侃而談起來:“宋鬱那天說……”
季安和打斷了陳妍,他舉手搖了搖宋鬱的這張紙條,搶先問:“他肯定說,這樣我看到這個紙條的第一眼,眼裡就只剩他了,是嗎?”
陳妍驚訝地看了季安和一眼,不得不承認道:“差不多吧。他說這樣,你的第一眼就是‘宋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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