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話,就算默認了。不然,我讓你也咬一下。”
宋鬱假意遞了肩膀過去,他沒想到一言不發的季安和竟然真的張了嘴,咬過去。
“你還真咬呀,季先生。”
“嗯。”季安和當時是應了一聲。
他是真的咬在了宋鬱肩頭,只是力道不大。或許只是想意思意思,又或許是心疼了。
宋鬱不知道季安和當時到底是什麽想法,但他的想法就像他說給季安和聽的一樣,幼稚卻誠實。
他就想季安和記得他,記得這裡,記得魚吻,記得屬於他們的風花雪月。
而那想季安和留下來的貪心反而好像被剛剛澆頭而來冰冷的水衝刷掉了。
他重新拉開了廁所的門,那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卻在門開之後一落千丈。
那本該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的人不見了。
他的目光緊了緊,心頭忐忑著。
他匆忙地攏好了衣服,踩著之前的狼藉下了樓,眉頭卻越來越緊。
之前打在扶手上的、落在地毯上的那些季安和的衣物,都不見了。
他開始慌了,他的瞳孔不自覺地縮了縮。
接著他掃過了不可能藏人的院子,看著那仍然靠著影壁的兩輛自行車,他好像松了口氣。
那沒被季安和騎走的自行車,讓宋鬱以為季安和還在屋裡。他回身推開了這座吊腳樓裡的幾間房門,挨個挨個地找了一遍,但他推門的手卻開始慢慢地不停地打著顫。
房間裡,空無一人。
“季安和!”他無力的情緒跟著聲音發泄出來,“季安和?”
“季安和……”
他無計可施地喚著那個消失的人,無計可施地奔出院子。
“季安和!”他在這個深夜裡沿著他帶季安和來的路找回去。他的聲嘶力竭在這些個寂寥的巷子裡回蕩開來。
回應他的也只有那讓人心惶然的湖邊夜風,這夜風冰涼到讓宋鬱眼裡的溫度都盡數消失了。
最後宋鬱無計可施地回到了兩人剛剛還溫存著的二樓,床榻上,扎染布上,落地窗上都還留著一點季安和的痕跡。
值得宋鬱慶幸的是,這些痕跡還在,還在提醒著他這幾天頹靡而荒唐的日夜不是他的一夢黃粱。
-
湖邊的風將掛在落地窗兩邊的窗簾掀得上下翻飛,月光仍如白練鋪開在這座吊腳樓裡。
白練鋪開,慢慢纏繞到了宋鬱的頸項上來,叫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靠著牆滑坐在地,月光和窗簾的陰影將牆一分為二,一半白,一半黑。
宋鬱坐在黑白交界的地方,一隻眼睛直面著慘淡的月光,一隻眼睛又籠罩在寂寥的黑暗裡。
他搭在曲起膝蓋上的手一直緊握著,他始終不肯承認的無力蔓延在了心頭,逼迫著他不得不認清。
他的季安和不見了。
就在他貪得無厭的時候,就在他得寸進尺的時候,就在他“恃寵而驕”的時候,他的季安和走了。
可他卻一點動靜都沒聽見,一個人影也沒瞧見,就讓他的季安和歸了江河。
“季安和啊……”
宋鬱的頭突然無力埋了下去,他的額頭抵著自己曲起的膝蓋。他的手捧在自己那張早就滿是淚水的臉上。
那些捂不住的眼淚從指縫間溢了出來。
他明明想過千百種分別的方式,卻始終沒想過是這一種,是這樣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就自己溜走掉的一種。
宋鬱的肩輕輕地抖.動著,那些難以言喻的情感也根本像藏不住了一般讓他失聲痛哭起來。
“你明明,明明還……”
明明還那麽喜歡我。
這話被宋鬱送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咽了下去。
好像這麽多天裡,季安和說過他喜歡樓頂的花園,喜歡風鈴,喜歡那花兒,喜歡那歌,喜歡好多與宋鬱有關的東西,卻從來沒說過一句“喜歡宋鬱”。
突然的這點認知,讓宋鬱的抽噎在胸腔裡來回徘徊著,他的喘息變得更艱難了。
就好像自己剛才的聲嘶力竭,之前的兩相廝磨,情難自製,都成了一場他自作多情的笑話。
“原來……只有我,在喜歡你啊,季先生。”
宋鬱啞然地笑著。
但嘴巴微撇,他又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還是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承認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美夢,而季安和只是成全他,給了他一個桃花源。
“季先生。”他嘴裡仍然念著這個人,眼裡滿是淚水。
他第一次感覺這不是被扼住了喉,而是被要去了半條命。
作者有話說:
報告 季先生還沒走 !下章就見季先生!
第四十五章 漫長
漸深的夜色將湖面上的波光點點都吞噬盡了。
在宋鬱院子隔壁的那家客棧二樓的一間房裡一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看向了遙遙相對的那座巔頭帶雪的山,注視著那越過山頂高升的一輪圓月。
在這之前,它們都還是以一種帶了深情,染了色‘欲的模樣停在他的眼裡。
“嗡——”
放在床頭的手機振動起來,他緩慢地皺著眉頭邁了步子往床頭挪過去,聲音沙啞地對著電話:“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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