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安和因為打量宋鬱被逮了個正著而略顯拘謹。
“季先生,這是要把你抵在我這裡的茶錢偷回去?”
季安和低頭看了看剛剛拾掇進掌心的花瓣,不知道為什麽這花瓣突然變得燙手起來,他緊抿了唇,連忙將花瓣潦草地放回了原處。
宋鬱見季安和不僅把他的話當真了,還難得地在季安和臉上看到別的表情,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想到這裡他就不自覺地咧嘴笑出了聲。
宋鬱開懷笑起來和季安和這三十年來見過的不太一樣,他的眼睛彎得和月牙一樣,莫名地親和得多。
季安和被宋鬱這樣一笑,本來想氣急敗壞睨過去的目光都跟撞進了棉花裡一樣,讓他也不自覺地被感染上了,勾起了嘴角。
刹那間宋鬱也像被什麽晃了眼,他愣了愣神。
“你……”
“什麽?”
“你弟弟這個人不太好。”宋鬱嘖了一聲,輕聲低語,“他原來沒有告訴過我,你笑起來,這麽好看。”
“他……應該沒怎麽見過。”
季安和話音剛落進風裡傳到花架下,卻還沒等傳到宋鬱耳朵裡,就被門外傳來的噠噠噠的腳步聲打斷了。
季安和立刻輕咳兩聲,匆忙地收斂了笑容。
“這個猴子怎麽一到乾活又不在了。”梁好人未到聲卻先到了。
宋鬱抽開目光,看回自己的烤架。
“季……季先生。”梁好前腳剛邁進樓頂花園就看見了風棚裡故作悠閑的季安和與季安和手裡還捏著的一片花瓣,她風風火火地將手上裝著魚的小竹簍子放到了門邊,就衝那風棚跑去,大呼,“呀,我的花。”
季安和連忙向後退開,給她讓位。
“不是不是,”梁好一邊拿了籃子要收花瓣,一邊問,“是不是擋著您了?”
“梁好。”被梁好自動忽略掉的宋鬱插話。
“欸,老板!”
“你還想拿那花泡澡的話,就別用你那沾著魚腥的手去碰。”宋鬱提醒道。
“啊!我去洗手!馬上去。”梁好拾花的手趕緊往回收。
“那我來吧。是都要收起來嗎?”季安和看著有點手足無措的梁好,詢問道。
“可以嗎?”梁好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季安和,在季安和點頭後,還是毅然地把籃子托付到了季安和手上。
“謝謝您,季先生。您先收著,我洗了手就回來。”梁好說完就匆忙地下樓去洗手。
宋鬱回身將梁好送上來的那一小筐魚放到自己面前的空地上處理起來,邊弄邊瞥了眼收花的季安和,眼裡多了分溫柔,像春光入眼。
“怎麽這麽好心?”
“吃人嘴短。”季安和言簡意賅。
季安和專注地低頭將花瓣捧進梁好遞給他的籃子裡。宋鬱輕輕笑了一下後,也低頭專注地做起事來。等季安和斂完花後,才騰出工夫。
烤魚的香味也在這時被清風送了過來,季安和嗅了嗅,目光看回到宋鬱那兒去。
跟著風勢蔓生起來的火邊是那個低著頭認真看著架上食物的人,眉眼輪廓並不鋒利,笑起來時,更是溫柔得多。
那第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的齊肩長發被清風撩開來。那人騰出了手,將擋眼的一縷發順勢別在耳後。
風棚書架前的人不知不覺中勾起了嘴角。
清風拂過了花架上的綠藤青蔓,拂走了季安和心頭一開始籠罩著的煩悶。
它轉而徘徊在風棚下,撩起了竹籃裡玫瑰的一兩瓣,也撩撥起了季安和心頭不知名的情愫。
季安和想,要是有一天他真的就待在這兒不回去了,留在像這樣一個男人身邊……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轉瞬之間他抿抿嘴,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這個男人舉起了手裡的烤魚,問道:“這次季先生拿什麽抵?”
季安和眯了眯眼,衝著眼前格外嘚瑟的人揚了揚下巴:“宋老板想要什麽?”
“我要什麽,季先生給什麽嗎?”
“等價交換。”季安和衝宋鬱走了過去,“一份烤魚,如果宋老板要我去摘個星星來換,那我豈不是虧了。”
宋鬱故意垂頭哀歎一聲:“唉,那看來我應該要不到了。這魚隻好白送了。”
“那……謝謝宋老板了?”
“季先生太客氣了。”宋鬱把手裡的烤魚竹簽遞過去,“喏,嘗嘗。趁他們還沒上來,趕緊著。”
季安和接過那被烤得兩面黃的魚,斯文地吃了起來,看得宋鬱動作也跟著慢下來。直到梁好後來和猴子結伴上來的時候,畫面才陡然回歸了正常,人手一串魚不說,架上還一直烤著魚。
後來宋鬱還從書架下翻了瓶他藏著的酒來共享,梁好不怎麽能喝酒,喝了兩三杯後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要和老板拚酒,猴子說著舉杯要幫宋鬱擋酒。
這一番折騰下來,猴子是被梁好稀裡糊塗地灌了半瓶酒下肚,宋鬱和季安和合力把他兩放到了棚裡的那張榻上。
季安和拍了拍手看向了雙眼微醺的宋鬱。
宋鬱當時也被梁好灌了不少,不過他酒量應該挺好,所以人還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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