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看著眼前兩人眼神一追一避的,笑了一下,站出來說到:“那明早把上次那幾間房,別上新花枝了再走。後天的事,我自己來。你個女孩子,記得晚上早點回來就行。”
“好的!謝謝老板!”梁好一聽更樂了,立馬報恩似的上前接過宋鬱的活兒,表現道,“我來我來。”
“哦,對了,三樓明天也別忘了別幾枝花。”宋鬱把手上的剪刀交給梁好,拍拍手,通知著,“今天你忘了。”
“可是往年怎麽沒見著三樓要別花枝啊?”梁好不服氣地小聲嘟囔著,“還一別別一周。”
“今年花好,適合。”宋鬱看著梁好剪下來的花骨朵,嘴邊噙著笑。
“什麽適合?”梁好跟著看向手上的花枝。
枝上一點殷紅奪目,骨朵含羞待放。
明明像極了某個人,細看卻又不那麽的像。
宋鬱的笑容忽然變得溫柔了許多:“他適合。”
“它適合?”梁好把花枝舉起來,左看右瞧也沒瞧出什麽分別,“我覺得它和往年沒區別啊,就是今年開得早點?”
“話多。明天記得別完再走。”宋鬱瞥了一眼那花,往廚房走去。
“哦。”梁好衝著宋鬱背影癟了癟嘴。
第二天天亮得早,大概天也知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天氣分外晴朗,連樓頂的風也應景得變得柔和了許多。
季安和一向起的很早,他按部就班在樓下對門的小攤吃完早飯,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樓頂花園,履行他的承諾,替宋鬱曬曬書。
他從書架上取了兩三本,放在面前那與其說是榻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塊木板搭起來的板上。
他又一一翻看了下這些在宋鬱口中要發霉的書。其實不然。每本書原先都有被翻過的痕跡,並不新,也自然不會到發霉的地步。
只是宋鬱這人對他說話半假半真的,季安和不知道他到底哪句是揶揄,哪句又是真話,就不自覺地想靠近探究一下,想看看他到底哪裡是真,哪裡又是假。
季安和正回想著這半個多月他接觸宋鬱的幾次,忽然“噠噠噠”的上樓的腳步聲將他的思緒打斷了。
是有人上三樓來了。季安和這樣想著。
他拿著手上的書,站起來向著門邊走過去,往走廊裡探了一眼。
這一眼,正看見一個人站在他門前的。
他不禁皺了皺眉,推了推眼鏡,往那人身後走去。
第九章 月光
“梁好?”
季安和衝那個站在他房間門前,特地化過妝的女孩子喚了一下,
“季、季先生。”梁好別花的手一抖,大概是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叫她,她手被嚇得一抖。可這一個被驚到的動作看在了季安和眼裡就不是那個味道了。
何況他之前已經委婉地拒絕過了眼前人。
他眉頭擰了擰,目光向著花籃裡新別的花枝:“這幾天的花,是你別的?”
“嗯。”梁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了看那花又看了看季安和,笑眯眯道:“它……適合、適合您,所以就拿上來了,這花都是前一天晚上剪下來的骨朵,今天正好開著。”
“不適合,”季安和果斷地出聲,又一下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我……”他頓了頓,換了口氣,才語重心長地近似坦白道,“那個……梁好,你很好,你的心思,也很好。就是我天生對女人不會有那麽多的……”季安和輕咳了一聲,“所以下次還是……”
“不不不,”梁好連忙打斷,可真輪到她說了,她又有些語無倫次了,“這花——我只是……”
“我很抱歉。”季安和背在身後握著書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手上的書,這是他第二次向別人坦白自己的性向。第一次坦白的經歷,可以說並不太愉快;現在,似乎也沒有那麽的輕松,他略顯忐忑地看著眼前人。
“梁好姐,還走不走啊?”猴子不耐煩的聲音從下面傳了上來,“送完你,我還有事啊!”
“走!走走,我來了我來了。”梁好朝樓梯間吼了一聲,才回過頭來,看著仍站在門口背著手的人,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把自己剛剛組織好的語言解釋出來。“季先生,這花兒不是我的心思。之前你就拒絕過我了,我知道,也沒有想死纏爛打。但是這花兒是老板說適合,所以讓我帶上三樓。就是昨天我忘了,還被他說了呢。”
季安和被梁好解釋的話打得一愣,梁好卻沒時間等他慢慢反應了,說了聲抱歉就先下樓了。
剩下季安和在走廊盡頭站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拈花藍裡的花枝,手指在空中徘徊了一陣落在了花瓣上,輕輕捋了捋花瓣上盛著的露珠,莫名顯得對這花枝格外愛惜起來。
他的眼裡映著新花,像是染上了新花的溫柔,又像是感染了那送花的人存得那點溫柔心思。良久,走廊裡才響起了一聲歎息。
“宋鬱……”他從花上扯下了一瓣花,漫不經心地在手指間打了個轉,眉頭跟著皺在了一處,他低頭將花瓣夾在了另一隻手握著的書頁裡。
書頁合攏,人聲漸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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