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熱情,眼睛裡都是真誠,讓蘇釉莫名地覺得心虛。
“嫂子好。”何顯已經嘴甜地叫了一聲,遠遠沒有在學校時的老大高冷派頭。
崔如意笑了起來:“叫嫂子有點早了,我都還沒追上路橋呢。”
“那還不是遲早的事兒?”鄭銘剛陪著他媽敬了一圈酒回來,聞言立刻補了一句,“對吧,小橋。”
他說完又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他要是瞎了眼,別怕,還有我呢?”
崔如意回國的消息傳來時,鄭太太確實是有心讓鄭銘努力一把的。
一是鄭銘確實很喜歡崔如意,二是,如果有崔家助力,那個老頭子就屁都不是。
誰知道,崔如意還沒剛回來,就主動追起了路橋,據說還挺瘋狂。
鄭銘雖然覺得有點遺憾,但還是為好兄弟高興的。
畢竟,將來他有難處的話,路橋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兄弟好,其實就是自己好。
“別聽他瞎說,”崔如意意有所指地托了托腮,“我怎麽覺得,小橋心裡好像有別的人呢?”
“怎麽可能,”蘇釉心裡驚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崔如意要獨獨對著自己說這句話,他眼睛彎得恰到好處,很篤定地說,“他隻喜歡姐姐。”
何顯別的沒什麽但說到仗義卻當仁不讓,聞言立刻就要附和蘇釉。
只是他還未及開口,手機就響了一聲,是他父親發來的消息。
他父親也是剛發現他竟然坐到了路橋他們這一桌上,這一桌雖然都是年輕人,但實際上卻掌握了整個龍城的經濟命脈。
何顯父親既高興兒子能和這幾家搭上關系,又有些擔心兒子莽莽撞撞的性格,別關系沒搭上卻得罪了人,因此發信息提點了他幾句。
他這邊回完消息,崔如意已經在給蘇釉夾菜了。
“我可不這麽覺得,別人追我我都懶得看上一眼,偏偏我追他呢,他就愛答不理的,偶爾看對我笑一笑,好像也是在看別人的樣子。”崔如意悄悄說,“你幫姐姐留心下,他到底喜歡誰?”
蘇釉抿了抿唇,垂著眼睛沒有說話。
崔如意又握著酒瓶要給他倒酒,只是瓶身才剛剛傾斜出一個小小的角度,路橋就伸手將她手裡的瓶子接了過去。
“他不喝酒。”他說,聲音沉沉的。
“上次不是喝了嗎?”譚淞笑眯眯地說。
他們都還記得,上次蘇釉喝了酒之後就抱著路橋不撒手的樣子,想想也是好笑。
“那你送他回家?”路橋冷臉說。
“沒關系,還有我,”何顯將手機收起來,笑眯眯地自告奮勇,“我可以送他回家的。”
餐桌上氣氛像是驀地一沉,何顯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蘇釉喝多了那麽粘人,是隻粘自己還是無論是誰他都會粘?
而且,他們這個年齡,就算不喝酒還容易衝動……
路橋沉默不語,緩緩將兩罐果汁推到蘇釉和何顯面前,淡聲道:“喝果汁。”
路橋的神色看起來很平靜,沉穩得體,可不知為什麽,當慣了老大的何顯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已經替他做出了決定,默默地接過了那罐果汁。
崔如意剛要笑,自己面前那杯酒也被路橋面無表情地撤了下去,一瓶同樣的果汁飲料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幹什麽呀,小橋,”崔如意說,“我酒量可好了。”
“是嗎?”路橋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還沒喝呢,就上頭了,這叫酒量好?”
譚淞與嚴鶴煬齊齊地發出了噓聲,可崔如意卻隻翹了翹嘴角,心甘情願般地將果汁握在了手裡。
“行吧,”她說,笑眯眯的,“小橋高興就好。”
又偏頭對蘇釉說:“你看吧,他就是不喜歡我吧?”
他不喜歡我,他就是不喜歡我,崔如意真想好好地告訴蘇釉。
但蘇釉隻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和譚淞嚴鶴煬他們一樣,像在看普通的小情侶鬥氣一樣。
崔如意無力地舉起了自己的飲料。
途中,蘇釉去洗手間的時候,崔如意和路橋去向路濰州敬了杯酒。
崔如意厭惡洛頎,對她全程無視,但又擔心蘇釉難堪,所以特意選了這麽個空檔。
而喝完那杯酒,兩人便迅速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以至於回去的時候,蘇釉都還沒從洗手間回來。
蘇釉從衛生間出來時覺得自己的頭是暈的。
他並不覺的自己有很高的道德感,但是,面對崔如意時還是有些不舒服。
崔如意那麽坦蕩,站在光明下,可他呢?
他覺得自己像是躲在陰溝裡一樣,明明自己就是崔如意的競爭對象,可偏偏一句話都不敢說。
最主要是,他也不是正兒八經地追求路橋。
他將來注定是要走的。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反而拖得崔如意和路橋的感情也沒有進展。
他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種什麽感覺。
道德感讓他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心虛和愧疚,可靈魂深處某些陰暗和偏激的東西也會掙扎著冒頭出來,表達著自己的快感。
蘇釉在水龍頭下面洗了好一會兒臉,起身時,透過濕漉漉的眼睫,他看到一個身影站在自己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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