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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工作日不同,路家人周末是共用早餐的。
大約是因為昨晚的原因,今天的餐桌異常安靜。
就連平時總借機表達「母愛」的洛頎,也像是心事重重,少有言語。
只有路濰州在早餐結束時,端著咖啡杯稱讚了一句:“每種咖啡都衝得很好喝,也很需要天分和情緒。”
事實上,蘇釉並不知道什麽天分或者情緒,之所以能衝出讓大部分人喜愛的咖啡來,和這些有錢人口中的天分和情緒也沒有太大關系。
一切都是他從小一點一點,一杯一杯,跟著周茉勤學苦練出來的。
十歲那年的那件事,讓他險些喪命,可也讓他徹底認清了現實,再沒對自己的父母報過一絲一毫的期望。
他把自己當做孤兒在活。
也是那時候起,剛從泥潭裡爬上來的周茉對他伸出了援手。
他在周茉的咖啡店打工,周茉為他繳學費,兩個人磕磕絆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地走到了現在。
任何人,只要日日都做同一件事,就算沒有所謂的天分和情緒,也同樣可以把這件事做好。
但蘇釉卻什麽都沒說,他隻笑著看路濰州,神情中帶了一縷不算明顯的好奇:“叔叔以前也玩這個嗎?”
有很多人喜歡咖啡,會以嘗遍全球各地不同風味的咖啡為榮,會研究不同的衝煮方法,會收藏天價咖啡,會自己試著把不同的單品豆隨意組合,烹出不同的風味……
他們謂之為「玩兒」。
果然,路濰州笑了下,像是回憶往事般歎了一聲:“也就是年輕的時候瞎玩兒。”
他話音未落,路橋便用餐巾拭了拭唇角,一言不發地起身向外走去。
路濰州抬眼看著他筆挺的背影,不覺有些自悔失言。
年輕的時候,他玩兒咖啡,其實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而是為了追求桑晴。
桑晴是桑家的大小姐,而他卻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窮小子,買不起金銀玉器,豪車華服,便只能從這些日常的小事兒上下功夫。
後來,兩人結婚,路濰州也順順利利地進入了商泰。
初時,他還偶爾會親自為桑晴煮杯咖啡,可隨著工作越來越忙,見識越來越廣,身邊巴結討好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就極少再親力親為地做這件事兒了。
現在桑晴不在了,他再提這些就很不合適,尤其還是洛頎蘇釉在場的情況下。
眼見著路濰州沉默下來,蘇釉也適時地推開面前的餐具:“叔叔,我去看看哥。”
路濰州含笑點頭:“去吧。”
兩人相繼出去後,洛頎才輕咳一聲,似笑非笑地看向路濰州:“大少爺怎麽突然就冷臉了?”
在洛頎面前,路濰州自然不能提桑晴,他敷衍道:“這孩子陰晴不定,過會子說不定就好了。”
“跟他媽有關吧?”洛頎抬手順了順頭髮,風情萬種地笑,“你們男人這點小心事,可瞞不過我。”
聞言,路濰州也笑了:“就你聰明。”
“那,”洛頎側眸看他,忽然道,“咱們也抓緊要個孩子吧?”
路濰州喝粥的動作頓了頓:“咱們不是一直在努力嗎?”
又說,“你的年齡也不小了,高齡產婦不安全,我也不舍得你再受那茬子罪,已經有了小橋和小釉,我覺得其實夠了。”
“你覺得夠了,我可不覺得,”洛頎的聲音抬高了,“我就是得要。”
“要要要。”路濰州無奈地抬了抬手,讓她別吵,“孩子們都在家裡呢,小點聲。再說,咱們也沒有做過什麽措施,順其自然好不好?”
“順其自然?” 洛頎漂亮的眼睛斜斜挑起,“順其自然就是不讓我要了唄,你自己算算咱們一個月才幾次,更不用說你最近還常常夜不歸宿,我才38歲,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這個年齡還沒要頭胎呢,算什麽高齡產婦?”
她探究地看著路濰州:“你不會是,又在外面有人了吧?”
“胡說什麽呢?”路濰州瞪她一眼,“公司的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沒有最好,”洛頎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我可不像桑晴那樣,我的生命力可頑強得很呢。”
她邊說邊笑盈盈地看著路濰州,見路濰州遲遲沒有說話,又慢慢靠他近了些。
“老公,”她一反剛才的強勢,語氣裡帶了些柔媚撒嬌的意味,“你也知道,我是因為太在乎你才會患得患失,對不對?”
“我沒生氣,”路濰州像是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妥協道,“你說要咱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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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天氣,早晚已經有了涼爽的意味,陽光半掩在雲層裡,風帶起人工湖裡的水氣,十分宜人。
路橋正在草坪上和大貝玩飛碟遊戲。
不用上班,他穿得也休閑,淺藍色牛仔褲配上白色T恤,碎發隨意地搭在額前,乍一看就像還未出校門的大學生。
“哥。”蘇釉小跑著過去,淡淡的陽光照亮了他的眼睛,皮膚如透明的薄瓷般,白得透光,“可以讓我和大貝玩一下嗎?”
路橋抬眼看他:“不怕它撲你?”
“你不是在這兒嗎?”蘇釉說著,靠近路橋一些,撒嬌,“可以嗎?哥——”
“站直了,”路橋蹙眉看他,“跟水草似的搖來擺去,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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