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哨聲響起,場上歡聲沸騰,人群自發喊起射門的球員的名字。
燕驚秋捂著耳朵,目光頓在梁鶴洲身上。他沿著場邊慢慢地走,時不時停下喘氣,隊員似乎都在疏遠他,沒有人去找他,擁抱他,和他一起慶祝。
憑什麽?要是沒有鶴洲,那個球是怎麽都踢不進的。
燕驚秋站起來,吸了口氣,大聲喊他的名字,只是一瞬間就被別人的喝彩掩蓋,他急得踩著圍欄探出身去,朝梁鶴洲招手,而梁鶴洲仿佛真的聽到了似的,抬頭看了過來。
“鶴洲!”他又喊了一聲。
梁鶴洲邁開步子跑過來,燕驚秋不管不顧地翻出去,等他到了近前,松開抓著圍欄的手跳了下去,被他穩穩抱住。
他帶來球場上的風,綠色的,悶熱的,浸滿汗水的風,燕驚秋被這陣風裹住,仿佛也體會到了他的快樂。
“恭喜你。”他把嘴唇貼在梁鶴洲頰上說話。
梁鶴洲沒有說“有人在”或是拒絕他,反而也親了親他的頭髮道謝。
燕驚秋送來的這獨一份喝彩,遠比場上所有歡呼加起來還要沉重珍貴,贏球對他來說反而成為了次要。
他把這場勝利獻給他親愛可愛的小戀人,為了他,他才會在這片綠茵地上奔跑。
沒有人會看見的,在這個小小的角落裡,是他和燕驚秋兩個人的世界,就算被人看見,在這一刻,梁鶴洲也覺得那並不是什麽大事。
忽然之間,足球和夢想的地位也沒有那麽牢不可撼了,外人的眼光,舒瓊的鄙夷,通通不足掛齒,先前他答應燕驚秋會公開兩人的關系,其中多少有些被迫無奈的成分,現在顧慮盡消,這也成為不足掛齒的小事一樁,他自己受些委屈沒什麽大不了,只要燕驚秋能開心,能一直這麽笑,這麽撲過來抱住他,一直這麽眼裡滿滿都是他。
第49章 不安
梁鶴洲要和球隊去參加慶功宴,或許得在這兒住一晚,燕驚秋接到舒瓊催促他回家的電話,不得不先走一步,程庭南已經離開了。
出了體育館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氣溫驟降。
燕驚秋沒帶傘,站在沿街的商鋪屋簷下等車,沒一會兒遠遠看見足球隊和啦啦隊一眾走出體育館,女孩子們都撐著傘,男生勾肩搭背笑鬧著,並不在意這場雨。
梁鶴洲走在最後面,歪著頭和教練說話。
他們也要等車,停在馬路邊,女生們穿著短裙又露著肚臍,互相挨著,似乎是覺得冷。
有隊員把外套給她們穿,剩下一個女生沒分到,她走到梁鶴洲身邊,梁鶴洲脫下外套遞給了她。
女生笑著說了什麽,隨後要把手中的傘給他,他沒有接,於是那人便站在他身邊,踮著腳,高高舉起手臂為他撐傘。
傘很小,為了能夠罩住兩人,那女孩子緊緊貼著梁鶴洲,像依偎在他身上。
燕驚秋定定看著,漸漸思緒麻木了一瞬,不安挾著惶恐慢悠悠地來了,化成一條冰冷的蛇,纏繞在頸項。
理智告訴他,這沒有什麽,一個借外套一個送傘,只是很普通的事情,沒有人會對梁鶴洲有企圖,梁鶴洲也不會喜歡上別人,感性又叫嚷著說,現在梁鶴洲尚且不願意告訴別人你是他男朋友,出國了不在身邊了,隔著幾萬公裡,你又有幾分分量可言。
兩個念頭像船和風浪互相頡頏,片刻之後,風浪把船打翻吞沒了。
燕驚秋朝他們走去。
快到近前的時候,他看見梁鶴洲接過了雨傘,彎下腰來和那女生說話,傘沿晃晃悠悠,遮住他們的臉,甩下一連串水珠。
他感覺太陽穴燒起來,抿著唇加快腳步,喊了聲“鶴洲”,還沒等那雨傘往上移,先伸手拽住一扯,雨傘掉在地上滾出去很遠,停在馬路中間,有車飛馳而過,風把傘又掀起來,朝天豎著。
說笑聲停了,所有人都看著燕驚秋。
燕驚秋扯了扯嘴角,盯著梁鶴洲,說:“你在幹什麽?你為什麽要和別人撐一把傘?我不是你男朋友嗎?”
梁鶴洲身旁那女生怔了片刻,利索地脫下衣服還了回來,其余人竊竊私語著,教練站在一旁,已然呆住了。
“說啊,你說話!”燕驚秋走上前要推梁鶴洲,剛出手就被他半摟進懷裡,他把那件別人穿過的外套遮在燕驚秋頭上,燕驚秋冷笑著打落,衣服落在地上,一下就被地上的積水浸得濕透。
“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要!我也沒帶傘我也覺得冷,你怎麽就沒想到我,把衣服給別人穿?”
燕驚秋咄咄逼人,怒氣升騰,躥出的火星子燎到其他人身上,又罵:“看什麽看!”
梁鶴洲握住他的手,抹了抹他被雨淋濕的鬢角,還未開口,那借衣服的女孩說:“你、你誤會了……而且剛才,我聽學長和教練說,下雨了,他要去找你,就不和我們一起去慶功宴了。”
燕驚秋將信將疑,但火氣滅下去一半,看看她又看看梁鶴洲。梁鶴洲歎了口氣,朝教練點頭示意,拉著他走到一邊,攔了輛出租。
雨越下越大,車子開得很慢,等駛出去兩條街,燕驚秋似乎平靜下來,梁鶴洲才說話。
“我看下雨了,想著等他們上了車再去找你,衣服……下次不這樣了。”
“那傘呢?你還替她撐傘。”
“我是想收起來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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