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鶴洲沒有製止,他把一切都望進眼裡,優雅的肩頸線條,胸前的粉,盈盈一握的腰,太過削瘦以至於隱隱顯露出的肋骨,蜷曲的恥毛,修長筆直的雙腿,繃緊的細長跟腱。
過去多年的痛苦在一瞬間變得乏善可陳,渺如塵齏,他看著這些,覺得那些輾轉反側、那些因思念而幾近瘋狂的時光是那麽虛幻不實,仿佛一條奇怪的岔道,隔開了他初見燕驚秋的那一個晚上和重逢的這一個晚上。
而現在,梁鶴洲想,燕驚秋根本不明白,他笨拙的諂媚行為是怎樣的畫蛇添足,因為在多年前,他就已經成為燕驚秋的俘虜,成為燕驚秋手中的那隻風箏,燕驚秋要折斷他,放飛他,或者拋棄他,他都無可奈何。
他抬手撫摸燕驚秋的頭髮,燕驚秋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抬頭看他一眼,又乖順地伏進他懷裡。
燕驚秋的身體很僵硬。
他低頭端詳他的眉眼,沉靜中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梁鶴洲皺了皺眉,解開西裝外套裹住他年輕美好的胴體。他意識到燕驚秋這些親昵舉止中暗藏的細微棱角,每一個都在說燕驚秋不喜歡他。
但沒有關系,他現在把人真真切切地抱在懷裡。
他小心翼翼吻過燕驚秋的頭髮,輕聲說:“好吧,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
六月,燕驚秋受邀參加臨國電影節,憑借上半年主演的一部電影奪得了最佳男主角獎項。上台領獎時,燕驚秋沒有發表陳詞濫調的感謝語,在這場直播上,平靜地面對鏡頭向外界宣布了自己的婚訊。
前些日子為了給電影造勢,經紀公司安排燕驚秋和劇中男二號傳緋聞,但燕驚秋不願意配合,公司便自作主張爆出了幾張模糊的照片,掀起一陣輿論,現在輿論尚未平息,又起風波。
經紀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立刻給國內公司的公關部打電話。
燕驚秋表現得仿佛與這件事無關,鏡頭裡的他垂著眼簾,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眶微紅,像還沒能從宿醉中清醒過來。
梁鶴洲盯著電視屏幕上的他看了良久,直到秘書敲響辦公室的門。
“梁總,視頻會議還有十分鍾。”
“我知道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邊,點了支煙。
燕驚秋聞到煙味總咳嗽,他已經很久不抽了,煙霧在肺裡轉過一圈,陌生的辛辣味刺激得他也咳起來。
他把煙夾在指尖燃著,看向手上的戒指。
與燕驚秋在一起五年了,盡管已經五年,且婚期將近,但不安總見縫插針,鑽進任何一處罅隙,挑撥他原本就震蕩的心緒。
這一回其實也算不了什麽大事,燕驚秋要去電影節,他被工作絆住不能陪著,聽見他在電話裡委屈地說話又舍不得,擠出一天的時間飛去臨國,到那邊卻從新聞上看見燕驚秋和劇裡的男二號在酒吧裡摟摟抱抱的照片。
他找過去,燕驚秋見了他,故意說些傷人的話,什麽誰要你來,什麽我有人陪著,又叫他以後都和工作過日子去。
他又連夜飛了回來。
燕驚秋在鬧別扭,他當然能明白,那些和別人的摟抱大概也只是為了氣一氣他,可他忍不住去想,假如某一天這樣的事真的發生了,他該如何自處?
“梁總,到時間了。”秘書推門進來,放下幾份文件,又說:“剛才我接到燕先生電話,他說他三小時後到機場,要您去接他。”
梁鶴洲掐滅煙,皺了皺眉,看了眼手表,飛機落地也得晚上十點多了。他歎口氣,說:“叫司機去接他,直接送他回家,不要讓他到這來。”
“好的。”
他開完一個視頻會議,下屬又打電話來,說這次與甲方簽訂的合同出了問題,火急火燎趕去見客戶,處理完又回到辦公室批文件,送上來的財務報表漏洞百出,他急躁地發了脾氣,把已經睡下的經理叫來加班,回過神已然晚上十一點多了。
手機上有很多燕驚秋的未接來電,微信消息提示的數字一秒跳一下,已經要近百條了。秘書送了咖啡來,他喝了一口提神,回撥電話。
燕驚秋懶懶地說話,隱約還聽得見電視機的聲音。
“老公,你什麽時候回來?別生氣了嘛。”
梁鶴洲咽下殘留在口腔裡的苦澀,說:“今晚不能回去了,在忙,早點睡覺。”
“不行,你必須得回來,今天是你生日啊,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梁鶴洲一愣,這幾日燕驚秋隻字不提,原以為他忘了。梁鶴洲聽到他輕淺的呼吸,神思恍然,醉了般暈暈乎乎,什麽都顧不上了,掛斷電話奔出辦公室往家趕。
十二點還差五分鍾,他推開家門。
燕驚秋就站在玄關,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女仆裝,頭髮松散地扎在腦後,衣服的領子低到胸口,大半胸膛露出來,白色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線,裙擺短得過分了,隻遮住大腿根,一雙過膝的蕾絲長襪,末端延伸出幾條短而飄逸的絲帶。
他見到梁鶴洲先轉了個圈,裙擺揚起來的弧度都帶著嫵媚風情。
“梁總,你回來得也太晚了,”他笑著緩步走近,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兒,又抽出他的領帶來往自己身前拉,繼續說:“我等你好久啦。”
梁鶴洲摟住他的腰,把他不安分地撩撥人的雙手鉗住,低頭吻他,慢慢覺察出他身上有些燙,鼻尖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熱氣,大約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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