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川回以友善的再見。
等程家父子倆消失在視野裡,裴哲問:“你跟他聊什麽呢?”
“遊戲。”趙以川說了個最近大熱的網遊,看裴哲表情迷茫,歎了口氣,“就知道你不感興趣,畢竟遊戲的群體還是以大學生居多。”
裴哲沒來由被他噎住,半晌才說:“……看來你在大學生群體裡如魚得水。”
“那當然了,我心態永遠年輕。”
“是嗎?”
趙以川隨意地搭上裴哲肩膀,低著頭笑:“哎裴哲,那遊戲挺有意思的,有點像太空漫遊,組隊探索銀河系。哪天你可以下載來試一試,我帶你玩兒。”
“也行。”裴哲勉強地說。
他完全不會玩遊戲,也從來對網遊沒有興趣,但他不太想讓趙以川失望。
趙以川倒因為他這句答應靠得更近些:“說好了啊?”
在外人看來,他們親密得如此簡單,仿佛就是享受著婚禮派對的一對新人,在接待賓客的間隙裡聊兩句不為人知的悄悄話。
裴哲卻沒假裝的那麽自然,他始終回避趙以川的注視,眼角一點可疑的淺紅暴露了他極力忍受被突破的安全距離。
可趙以川一直不放手。
像暗自計時,想知道裴哲忍耐的極限在哪兒,趙以川觀察著裴哲,鮮花、陽光和衣香鬢影的草地婚禮似乎在這一刻變得遙不可及也不再重要。他看裴哲從強裝淡定到有些焦躁,眼睛每隔三秒就瞥一眼自己放在他肩膀的手。
惡作劇也差不多得了吧?趙以川猜裴哲想這麽說。
“趙以川。”裴哲忽然開口。
來了。
但裴哲出乎他意料地說:“再抱緊點。”
與此同時,他一隻手繞過後背抱住趙以川的腰,和前夜差不多的力度,拉向自己。
趙以川愣住了。
不過趙以川很快就知道了裴哲為什麽這樣做。
正前方的小石子路上,江笑盛裝打扮,肩上裹著華貴皮草,正推一輛輪椅朝裴哲和他走來。而輪椅裡的男人注意力顯然沒在他們這邊,他身體朝後方轉著,仿佛剛從櫥窗裡看見中意玩具的小孩,天真又霸道。
“哥,別看了。”江笑仍不改一張臭臉。
被她拍了下頭後,輪椅裡的男人這才放過了那個身影。
他抬起眼,無懈可擊地和裴哲打了個招呼:“裴哲,好久不見,恭喜你結婚——不跟我介紹一下你先生嗎?”
“這是江栩。”裴哲的手遊走在他腰線,曖昧得恰好,“是泰恆江董的公子,以川,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漂亮,這是趙以川對江栩不假思索的第一印象。
江栩有一張極其精致的臉,五官在正午燦爛的陽光直射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他穿西裝,但並不板正,反而有種束手束腳的不自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邊太陽穴有一點紅色,應該是胎記,更莫名地為他增添了幾分豔麗的妖氣,乍一看竟然雌雄莫辨。
雖然坐著輪椅但江栩的氣勢一點也不弱,他握住兩邊扶手,像要起身一樣往上撐了撐,狀似認真打量趙以川。
江栩眼角細長而上挑,正面看還有一點三白眼的樣子,毒蛇似的目光從趙以川全身繞了一遍,唇角始終帶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片刻後,江栩對他有了自己的評價:“方便留個電話嗎?”
在趙以川的愕然裡,江栩不客氣地指了指裴哲:“你要哪天被這冷血資本家拋棄了可以來找我,我對你很有興趣。”
第20章 二十、還以為做得到不在意
“他不方便。”
回答江栩的是裴哲,冷冰冰地把趙以川往身後擋。
“也是,我應該等你不在再問他來著,失策了。”江栩聳了聳肩,並不遺憾,反而饒有興致地看向裴哲問他,“哦對了裴哲,伴手禮裡那個比利時巧克力挺好吃,回頭把品牌發一下?”
裴哲面不改色地說:“甜食吃多了牙齒會壞,你胃口別太好。”
江栩習慣了他打啞謎,聞言笑得更明媚:“放心,我現在定時複查,嚴格忌口,就偶爾對陌生食物有點興趣,也不是非要嘗嘗味。”
“那最好了。”裴哲不想和他繼續對話,“祝你身體健康。”
江栩被他這句陰陽怪氣的祝福逗得哈哈大笑,全身都開始顫抖,幾乎整個人在輪椅裡縮成一團,捂著肚子良久才恢復正常。
“你變幽默了嘛,看來婚姻也並非一無是處。”江栩說完,揩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朝江笑動了動手指,“笑笑,我們再去逛逛,剛看到的那個……”
江笑翻了個白眼把輪椅狠狠一顛,警告江栩迅速閉嘴。
可江栩並不當回事:“哎,快點,等會兒人走了。”
江笑平時橫行霸道慣了,這時居然流露出又絕望又丟臉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後罵了一句“別發*”,再不看裴哲一眼,趕緊把江栩推走了。
草坪角落的香檳塔流光溢彩,粉色和白色玫瑰在風中輕輕地搖曳。
趙以川低頭一看,腰側的整潔西裝已被抓出一小片褶皺。眼見裴哲陰沉得像準備殺人,趙以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沒事吧?”
“瘋子。”
即便罵人,語氣也是平靜的。
趙以川有點想笑,但他幾乎沒見過裴哲為一個人氣成這樣。
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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