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媽也休息吧。”季迦禾轉了轉筆,他等媽媽走後才端起牛奶一口喝完,然後起身走到洗手台前將杯子衝乾淨,伸手打開冷水迅速的衝了個澡,徹底醒神後,這才頂著濕漉漉的頭髮重新坐回書桌前。
媽媽小心的關上門,一回頭就看見巴在門縫邊偷看的季薑,果然臉一黑:"還不睡覺看什麽?"
季薑在媽媽發火前飛快的躥回自己房間。
他扣上門,側著耳朵聽見父母那邊臥室門關上的聲音,這才幾步跑到自己房間陽台上,對著隔壁的房間小聲喊道:"哥,哥,哥。
父母當時買這套房子主要是看中了學區,所以面積並不大,這套房子裡也就這兩個房間挨著小區裡面比較安靜,一個是主臥,另一個是大一點的次臥。兩房間呈60度夾角,站在季薑臥室陽台就可以看見季迦禾的房間內裡。
隔著玻璃,季迦禾又在假裝聽不見,連頭都不抬,筆尖繼續在a4紙上嘩嘩運算。
季薑再接再厲又喊了幾聲,外面已經是初冬,半夜的風有些刺骨。
他拉長睡衣的袖子裹住手,一隻腳疊在另一隻腳上取暖。
果然沒堅持到一分鍾,季迦禾就打開了窗戶,冷著臉道:"回去睡覺。"
"哥,你屋大燈全開著照的我這邊敞亮,我睡不著。"他撇嘴道。
"進去。"季迦禾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有些嚴厲。
季薑吐了吐舌頭,幾步跳回屋裡,被裡面暖風一吹渾身一哆嗦。
他剛扣上陽台門,那邊房間果然將大燈滅了,只剩下一盞微弱的小燈,而那片燈下的景,透過反光的玻璃剛好斜落在季薑臥室木地板上。
季迦禾埋頭寫字的影子清晰投射下來——沒有打理過的散亂頭髮,筆挺的鼻子,握著筆的纖長手指,骨骼分明。
季薑的目光沿著影子輪廓遊走,任憑腦子一遍遍勾勒出邊際,再描摹出內裡。
一點點的,那人的側影融化在一片溫柔的暖光裡,讓季薑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句,同桌從書上看來,又講給他聽的話:“是落日彌漫的橘,是天邊透亮的星。”
真的像極了此時此刻的季迦禾。
他總是像落日余暉般,帶著一種散去溫度的溫柔,卻又像凌晨時分的星,漏出長夜裡最後一縷光。
是矛盾的,卻又複雜的,不可琢磨的。
季薑縮回床上,把自己包回被子裡,暖和的長籲一口氣。
他屋裡的暖風每年開的最早,而且還獨佔了有大陽台的主臥,這也是家裡位置最好的房間。南北通透,天天有陽光直曬。
父母為了照顧兩個兒子,搬去了另一邊靠街的小次臥去住,將安靜的大房間留給了兄弟倆。
季薑就那樣默默的看著,看著那片投在自己屋裡的影子輪廊,閉上眼,抱著季迦禾小時候的玩具熊睡著了。
正在夢中流哈喇子的時候,就聽見他哥拖鞋走來走去的聲音,他翻了個身,在半夢半醒間祈禱時間慢一點,可以讓他再睡上個三分鍾。
下一秒門就被毫不留情的推開,季迦禾叩了叩門道:“季薑,起床。”
季薑動了動,把自己往被子裡藏的更深一點。
季迦禾對他多了解,為了每天早上這一輪叫醒服務,他在這張床上可謂有過非常豐富作戰經驗,知道小崽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癢,於是故技重施,直接曲腿坐在床沿,用剛用冷水淋過的指頭精準的摸上了季薑的助骨下皮膚撓了撓。
季薑在睡夢中被撓的又癢又痛,哼叫了出來,眼睛裡進出一點淚花。
眼皮還沒睜,求饒的話已經脫口而出:"哥,哥,別,別弄了...
南風知我意
“……”季迦禾住了手,將人一把撈過來,把那張睡得熱乎乎的臉掐來掐去,捏的幾乎要變形時,才慢悠悠的說:"今早是張老師的早讀,你還有五分鍾的洗漱時間。"
季薑一半神志還落在夢鄉中,一半因為恐懼已經被提前喚醒。
他用腳踹著被子,將床蹬的拍啪作響,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渾身每個細胞都透露出不甘心。
“啊啊啊……困困困困,不想起.……好冷!”
季迦禾冷眼看他表演完和床生死不離的戲碼後,直接將人一把薅了起來。
季薑頂著一頭雞窩,渾渾噩噩坐在餐桌前,看著季迦禾幫他盛湯,木著一張臉,腮幫子鼓鼓的嚼著煎蛋。
玉米排骨湯是媽媽提前一晚用砂鍋預約好的,文火溫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可以直接喝。
雞蛋是季迦禾早上起來自己煎的,為了讓媽媽可以不用跟著他們一起這麽早起,季迦禾主動包攬了兩人的早飯。
但往往不是煎蛋就是速食水餃和湯圓,季薑早就吃膩歪了,但是在季迦禾威逼利誘下,他必須要吃乾淨了才準離開座位。
等他慢悠悠的從廁所出來,季迦禾早就按好了電梯,已經等的不耐煩,忍不住催促說:“季薑你要是再多磨蹭一分鍾,就自己坐公交去學校。”
學校離家不遠也不近,剛好五站路,公交不好等的時候,季迦禾會用小電驢先送季薑去學校。
兩人下了樓,外面天還黑著,只有露天的早餐攤子亮著燈。
季薑被風吹的鼻子一吸一吸,
季迦禾刹住車,從包裡把圍巾和口罩掏出來給人裹上。
季薑掙扎著不想戴:"這才幾月就戴圍巾,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弱不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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