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抓住杜恆熙的手臂,狠狠一用力,兩手一折,憑借著瀕死時爆發的力氣,他將杜恆熙的小臂就像折筷子一樣活生生給折斷了。
“啊!”杜恆熙痛得大叫一聲,手在金似鴻掌中軟軟垂下,牛皮繩也掉了下來。
金似鴻手忙腳亂地扯掉脖頸上套的繩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淚卻失禁般從眼眶裡流下來。
每吸入一口氣,喉嚨就像刀子刮過一樣痛,繩子入肉太緊,不知道勒傷了哪裡。
他紅著眼睛,因為不敢相信而渾身哆嗦,簡直氣急攻心。
他抬頭看著杜恆熙,人猛的撲過去,抬手扣住了杜恆熙的脖子,把他壓進床褥,“你要殺我?”嘴唇微弱地顫抖,看著杜恆熙的眼睛內滿是紅血絲,“你要殺我!”又重複一遍,聲音嘶啞淒厲到不堪細聽。
他痛極了,喉嚨痛,呼吸痛,心臟也痛。
打一頓罵兩句,時間過了就能好,但杜恆熙現在要殺他了,要他的命,是真真正正的毫不留情。
杜恆熙被他掐著脖子,也不掙扎,只是捂著受傷的手臂一聲不吭,額頭沁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他的左手是生生被金似鴻折斷了,這種斷骨的劇烈疼痛,再加上金似鴻扼住他喉嚨的強烈窒息感,讓他意識恍惚起來,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變成了水霧,金似鴻瘋狂痛苦的咆哮好像隔了層屏障一樣不切實。
缺氧導致暈眩。
他感覺自己是要昏過去了。
也好,昏過去就不會疼了。
他這一天裡實在是值得昏過去逃避一下了。
—
清醒過來後,被封死的屋子內沒有投進任何光亮。杜恆熙睜開眼睛,一股錐心般的疼痛從左臂上傳過來,他低下頭,艱難地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手被包扎固定過了。
但不能動,因為骨頭斷了,要等它重新愈合。
杜恆熙平躺著,咬牙忍受這種疼痛,不得不去習慣他。過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黑暗,周遭靜的可怕,金似鴻不在,他獨自一人在房間內。
杜恆熙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撐著自己坐起來,赤著腳下了床。
他在屋裡兜了一圈,房門反鎖,窗戶被釘死,連通往衛生間的小門也被反鎖,隻給他留了一個便盆。
他盯著角落裡那個鐵質的玩意兒,踢一腳,鐺啷啷地在地上轉,考慮倒挺周全,但要用這玩意兒來解手,光是看著都倍覺惡心。
他被鎖起來了。
還是這麽一個喪失尊嚴的鎖法。
如果他沒有打斷自己的手,自己會真的忍心殺死他嗎?好像無法假設。
覺得金似鴻愛自己的他是很可笑的,他怎麽那麽缺愛?碰到一個就眼巴巴地湊上去。
所以才會落到這樣一個下場。
杜恆熙安靜地盤腿在空蕩蕩的地板上坐下來。深刻地反思起自己。
隨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在那堆死屍裡他沒見到小石頭。
如果小石頭沒死,他是否會回來聯系自己?杜恆熙說不好,他發現自己對人心已經徹底失去了把握。
第46章 冷牛奶
明亮的連成一排的車燈向遠處深沉的夜色中遁去,小石頭才從藏身的陰暗角落裡走出來。
他走進大堂,空無一人的飯店經過一番清洗,寂靜陰沉得嚇人。
起爭執前,他正好奉杜恆熙的命令下樓去調停紛爭。結果事情還沒解決,就有一排軍車開過來,從上頭跳下無數士兵齊衝上樓去,原先爭執的幾人也一把推開他朝飯店內跑。
小石頭知道出了變故,果然片刻後裡頭就出現一片槍聲。飯店內人多勢眾,他現在進去就是貿然送死,趁著無人關注他,他最惜命,果斷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死掉的衛士被拖出來壘上車,杜恆熙被幾個人按壓著推進車內,之後才是安樸山等人。小石頭意外看到了那位金先生,穿著筆挺的軍裝跟在安樸山後頭,只是臉色陰沉的嚇人。
小石頭很吃驚,原來他是安樸山的手下,那大爺不是被騙了?小石頭知道兩人的關系不一般,大爺少有這樣喜愛過誰。雖然他覺得杜恆熙對這位金先生的寵愛來的洶湧而莫名,他覺得杜恆熙是太寂寞了,所以抓到一個人就像救命稻草一樣的不肯放手。
大爺現在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小石頭想,大爺也真是可憐,難得對人好一點,換回這樣一個下場。而金先生也真是該死,如果是自己被大爺這樣對待,一定舍不得傷他的心。
小石頭想到這,慌張地一咬下唇,頭臉紅臊了一陣,他知道自己不配這樣想。金先生再怎麽惡毒,論相貌身材也是一頂一的,哪是一個家奴能比的?
從飯店出來後,小石頭獨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他先回了公館,遠遠看過去,公館是一片暗沉沉的死寂,好像融入了漆黑的夜幕。離近了才發現,門口有不少人在進進出出。從大門到街上,站了一排的士兵。從正門透出細微的黃光,窗戶卻一片漆黑,都緊緊拉了窗簾。
看到這樣嚴密的防護,小石頭判斷杜恆熙一定還是被關了回來。他在外頭兜了幾圈,卻找不到可以闖進去的口子。金似鴻對杜公館的結構了如指掌,每一處通道都有人把守,小石頭不敢貿然行動,只能離開再找方法和杜恆熙聯系。
小石頭找了家客棧開了間房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晨去街上買了煎餅果子配一碗熱騰騰的鍋巴菜,他坐在攤上呼嚕嚕地喝完了,拿袖子一抹嘴,吃飽喝足後才開始思考之後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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