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的一個中午,吃飯時,王來娣突然把自己的身份證往賀嘉時與秦言面前一推,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我改名了。”
秦言與賀嘉時一愣,倒是趙一鳴沒什麽反應,一看就是早知道了。
過了幾秒鍾,秦言才終於回過神來,他疊聲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賀嘉時望著眼前的王來娣,如今,他幾乎已經無法將眼前這個自信大方的女孩與一年半以前那個膽小怯懦的她聯系到一起了。
不過,現在,已經該叫她王麗莉了。
賀嘉時認真地說,“恭喜你,獲得新生。”
王麗莉也笑笑,“剛開始決定要改名的時候,姨媽姨夫,還有養父母都一致反對,後來他們拿我沒辦法了,終於同意了。後來,我終於把申請報告拿到了派出所裡,可派出所的工作人員也的不理解……前前後後折騰了那麽久,有好幾次我都不抱希望了……好在卞湘老師一直支持我,鼓勵我,我才終於堅持下去,不至於放棄。”
賀嘉時望著他,“這是你的涅槃重生。”
王麗莉卻搖搖頭,“這不是我的涅槃重生。離開縣城,來到N市才是我的重生。”
“改了名字,我還是我,我只是甩掉了那個枷鎖,終於能堂堂正正做自己了。”
從此,她的存在不再印證著父母對兒子的期待,她只是她自己。
作者有話說:
大家有沒有簽到呢~不要忘了投海星呀~嘻嘻
第71章
時間跑得飛快,沒來得及等人從假期中回過神來,一整本選修書就學完了,等到大家後知後覺的時候,期中考試已悄然而至。
賀嘉時看著眼前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的秦言,問,“怎麽感覺自從上了高中,一直都在考試啊。”
秦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沒習慣?”
賀嘉時聳聳肩,“有什麽不習慣的?”
好在,這次考試難度不大,同學們的表現也相當優異。
賀嘉時班再次取得了全校第一的成績,可趙中亞卻並不開心,一會兒信誓旦旦地說,“等以後到了高三,班裡的很多同學,尤其是那些只會死讀書的同學,馬上就要掉下去了”,一會兒又對著班裡的女孩子嚷嚷道,“等到了高三,題目難度上去了,你們再想輕松考個好成績就不可能了。”
秦言被趙中亞囉嗦得頭暈腦脹,回家的路上,跟賀嘉時埋怨道,“他就是不想看見咱們好。”
賀嘉時雖不如秦言敏感,卻早也察覺到了趙中亞的那點兒心思,他“嗯”了一聲,“重要的是,你跟麗莉自己不要這樣想。”
秦言笑笑,“你怎麽不說你自己?”
賀嘉時看著他,一揚眉,“我什麽時候在乎過他?”
秦言心中腹誹,是誰剛開始的時候還很喜歡他?只不過,秦言不願意惹他煩,沒把這些說出口。
到了六月,天氣越來越熱,明明是個北方城市,卻像個火爐似的,要把人蒸乾蒸熟。
教室裡沒有空調,唯有幾個破舊的風扇,看上去像是已經為省實驗的師生工作了幾十年,扇葉拖著“哢噠”、“哢噠”的長腔,一轉一停。
賀嘉時向來怕熱,如此天氣,連坐在位置上都是遭罪。
汗水順著賀嘉時的臉頰一滴滴向下滾落,唯有一杯杯往肚子裡灌涼水。
下了課,賀嘉時立馬跑出教室,趴在欄杆上,看著操場上穿梭玩鬧的低年級同學,心也莫名其妙的燥了起來。
他百無聊賴的四處望著,突然對面樓上高三年級那邊傳來一陣陣吵鬧,他仰著頭向上看,卻看到學長學姐們正密密麻麻地排布在欄杆內測,手中紛紛拿著一遝又一遝的卷子、練習冊,正吵嚷著什麽。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些學長學姐便突然將手中的卷子、筆記、練習“唰唰”地撕成幾半,然後朝空中一拋,接著,那些寫滿蠅頭小字的紙張,便隨著風,四處飛舞。
霎時間,白花花的紙迎風飄揚,空中、地下、到處都是。
賀嘉時看呆了,一張筆記被風吹到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識地伸手,卻看到那雪白紙面上,用娟秀的字體寫著密密麻麻的日記,他匆匆用眼神掃過去,只看到了一句“少年心事當拏雲”[2]。
他嘴邊還在細細品味,然而指尖一松,那日記便隨風而去,摻雜在了無數的白色碎紙中,再也找不見蹤影了。
喧鬧從高三年級一路向下,到最後,整個教學樓都人聲鼎沸,大家說著、笑著、吵著、鬧著,試圖為這漫長的高中歲月,花上濃墨重彩的句話。
此時,秦言正在教室裡寫作業,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他放下筆,朝窗外看去:那漫天的白色正飛舞回旋,壯觀與曼妙結合在一起,無限刺激著他的感官。
他情不自禁地走到走廊上,看著對面樓上的學長學姐們鬧成一團,像是在合演一出龐大的喜劇,又處處蘊藏著悲意。
這悲意來自於一種龐大的恐懼與慌張,將這出戲的每一個演員和觀眾都緊緊包裹:時光易逝,青春如梭,短短三年,白駒過隙。
秦言一下子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賀嘉時,他湊到賀嘉時身邊,而賀嘉是則摟住了他的肩膀,他們看著這場不屬於他們的,但終究會屬於他們的大喜大悲,無聲地握緊了對方的手。
高考的兩天裡,他們放假在家,為高三的學長學姐騰出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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