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驍醒來時,整個人都懵懵懂懂的,看到周景辭正坐在床上淡淡地望著他,一時竟分不清今夕何夕了,過了幾秒鍾,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他慌慌張張地伸手去夠周景辭,接著摸了摸他的臉頰,“寶貝,寶貝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周景辭垂下頭去,纖長白皙的脖頸沐浴在暖陽之下,皮膚裡的絨毛閃著一片片金色。
魏驍心動不已,他站起身來,把嘴湊到周景辭的脖子上印上輕輕一個吻。
周景辭沒躲閃,也沒什麽反應。
魏驍掖了掖他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寶貝,渴了麽?”,說著,拿起床頭櫃上的茶缸,到病房外接了熱水,試好了溫度,才放在周景辭嘴邊,“景辭,來,喝點水。”
周景辭接過杯子,小口喝完。
魏驍深深吸了口氣,他叫來醫生為周景辭做檢查,再得到醫生的答覆後,才算放下心來。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要讓周景辭在醫院多住一天,生怕有什麽沒發現的後遺症。
醫生走後,魏驍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看著周景辭臉上的表情,他拚命想看到周景辭臉上的怒火與悔恨、聽到他口中的責罵或是咒罵,可周景辭的神色裡卻連半分的憤怒都沒有,更遑論責怪。
他只是木木然坐在這裡。
臉上沒什麽情緒,目光裡也不帶什麽感情。
魏驍慌了神。
“寶貝,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裡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寶貝,餓不餓?想吃東西麽?”
“寶貝,你理理我吧,理理我好麽?”
……
魏驍腦子漲得生疼,酸澀從胃部翻湧,略過喉嚨一直溢到嘴邊,鼻子也紅紅的,連眼眶都酸出水來。
他握住周景辭的手,“寶貝我錯了。是我不好,你罵一罵我,打一打我好麽?”
周景辭沒掙開他的桎梏,任由他抓著自己。只不過眼神卻是渙散的,總也不肯凝聚在魏驍身上。
魏驍輕輕扯著周景辭的手,正要往自己臉上打,周景辭卻忽地甩開了他的手,接著,躺在了床上,扭過身,隻留了個背影給魏驍。
魏驍咬緊牙冠,抵禦著心間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撫摸著周景辭的後背,“景辭,我愛你。”
周景辭閉上眼睛,一串兒淚滾落下來。
周景辭總也不肯與魏驍講話,魏驍不敢逼迫他,生怕刺激到周景辭此時脆弱敏感的神經,隻溫聲在他背後一遍遍叫著“寶貝”,一次次說著“我想你了”。
魏驍對待這個世界的態度大多時候都是冷漠的旁觀,唯獨面對周景辭時,他願意做一捧火,只要能溫暖他的愛人。
他從不吝嗇說愛,更不在意付出,反正這些都是他做慣了的事情。
他只怕周景辭把一切憋在心裡,白白讓自己傷心難過。
可自己這段時間做的究竟是什麽事呢?
心間的惡魔逃脫牢籠的刹那,利爪和獠牙衝向周景辭的瞬間,無數個片刻的冷漠與無情,都是此時的魏驍想都不忍想到的殘忍。
魏驍恨透了自己。
周景辭算不上挑食,魏驍卻希望他吃得開心,於是開了好遠的車,幾乎穿越了整個城區,在周景辭最愛吃的那家店買好了午餐。
雖然都是些清淡的素食,卻難得的色香味俱全。
可等到魏驍滿懷期待地把午餐拿到周景辭面前時,周景辭卻只是搖搖頭。
他現在半分都吃不下去。
魏驍的眼睛中閃過幾絲失落,接著便很快調整好了自己,他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態度,放下餐盒,順勢親了親周景辭的額頭說,“不吃就喝點粥好不好?”
周景辭抿了一下嘴,沒再推脫,就著魏驍的手勉強喝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
魏驍瞧他實在沒胃口,不再堅持,他喝光了周景辭剩下的半碗粥,而後又親親周景辭的手背,說,“你好好休息休息,有什麽想吃的就告訴我。”
下午,周景辭的手機鈴聲一直“突突突”地響著,他沒什麽心思接電話,對面卻不依不饒的。
魏驍拿起周景辭的手機,才發現是李嵐打來的。
“景辭,媽媽打電話來了。”
周景辭搖了搖頭,複又背過身去。
魏驍沒辦法,硬著頭皮接起了電話。
李嵐又尖又細的聲音鑽進魏驍的耳朵裡,“景辭啊,你幹嘛突然給我那麽多錢——”
“媽,是我,景辭在睡午覺。”
聽到魏驍的話後,李嵐的語氣明顯生硬了不少,她不知那張儲蓄卡究竟是周景辭自己的意思還是周景辭與魏驍兩個人的主意,倒也不好說太多,於是換了副腔調,“魏驍啊,景辭怎麽這個點兒了還在睡午覺?”
“哦,他昨晚出去應酬,喝了點酒,身體不太舒服。”
李嵐喘了兩大口氣,“又喝酒,又出去喝酒。工作就工作,整天出去喝酒算什麽?你們乾得那行當,歸根到底都是難登大雅之堂……”
“都四點鍾了,年紀輕輕的,不乾點有意義的事情,睡覺睡到四點鍾……”
魏驍脾氣不好,可對面的人是周景辭的母親,他自認對不起周景辭的父母,這些年來,再難聽的話也只能受著。
他連聲說,“是是是,我知道,我以後盡量不讓景辭出去應酬。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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