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辭怔了一下,眼中的憐惜更濃,“你怎麽會這麽問?”
魏驍害起臊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他低下頭去,隨後小聲嘟囔了句,“算了,算我沒問。”
明明說要離開的是自己,明明他們就要分開了。
周景辭沒為難他,直視著他的眼睛,溫聲說,“我那天跟你說過了,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賺錢,也不在乎你做什麽工作。”
周景辭頓了幾秒鍾,才接著說:“以前上學的時候我總想著要快點長大,長大了就可以賺錢了,你就不需要那麽辛苦了。所以我沒學歷史,沒學中文,偏偏選了會計。”
從小到大,魏驍一直是周景辭的保護者,護他不被小混混欺辱,保他安全無虞,可周景辭同樣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魏驍,愛惜著他的驕傲與不羈,憐惜著他的辛勞與掙扎。
魏驍心中一澀,不無動容。
“我願意養你,也願意跟一無所有的你過一輩子。”
“只是你不願意。”
周景辭口中的這個不願意,是很多層面上的。
曾經的魏驍不願意讓周景辭養他,而現在的魏驍不願意跟他一輩子。
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站起身來,“很晚了,去休息吧。明天再學。”
周景辭沒理魏驍在身後叫他,自顧自地回到臥室。
在這個家裡,除了阿姨,就只剩下魏驍與周景辭兩個人,著實是空蕩得很。
有時候,就算他們兩個人都在家裡呆著,也常常一整天都看不到對方的影子。
魏昭來看過他們幾次。
可魏驍對這個妹妹卻不甚熱絡,魏昭見他冰冰冷冷的樣子,亦是心中有氣,沒坐多久就離開了。
待魏昭走後,周景辭忍不住說了魏驍兩句:“就算日後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昭昭也是你的親妹妹。你在這世上,就只剩下這一個血肉至親了。”
魏驍含糊地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周景辭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兩個月後,就在易購上下皆以為魏驍從銷聲匿跡之時,他與周景辭竟一同出現在了公司每周的例會上。
魏驍的回歸一定程度上穩定了軍心,可周景辭知道,現在還遠遠沒到可以徹底放權的時候。
魏驍站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左看看、右看看,他不禁得意起來,半躺在老板椅上,悠遊自在。
周景辭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叮囑,“不要漏出馬腳,若是讓旁人知道你失憶了,我們會惹上很大的麻煩。”
魏驍朝他微微頷首,寬慰說,“你就放心吧,沒事兒。”
在之前的兩個多月裡,周景辭已經把公司重要員工的樣貌、品行、職位等一一介紹給他。他自信自己不會演砸。
周景辭仍是不放心,他憂心忡忡的,叮囑魏驍若是有人來找他,一定要事先告訴自己一聲。
魏驍總經理的身份被架空已久,又失了公司的實際控制權,這麽些日子沒漏過面,乍一出現在人前,身份自然尷尬。
就算魏驍是周景辭親自領回來的,可外人哪裡知道周景辭究竟是陰奉陽違還是摒棄前嫌,人人都不敢冒這個險,觸周景辭的霉頭,是以前面幾天,魏驍這裡一直是無人問津。
就算有些文件需要魏驍簽,員工也沿襲了之前的“傳統”,一並送到了周景辭那裡。
旁人分不清周景辭與魏驍的這些彎彎繞繞,周景辭卻要親自為魏驍開平道路。他特意領著每一位來找他的員工,一同去魏驍那裡報備,一副唯魏驍馬首是瞻的模樣。
這樣一來,公司裡的風向便驟然變了,一時間流言紛紛揚揚,甚至有不少員工私底下開玩笑說,“兩口子嘛,比的還是誰dick大[1]。”
後來的幾次例會,周景辭直接放由魏驍主持。
慢慢的,魏驍對公司的經營管理越來越上手,有時候,看著魏驍在會議上自然而熟練地談論著公司發展情況,聽著他與幾個高管熟稔地侃侃而談,周景辭甚至生出了幾分如在昨日的錯覺。
直到魏驍的目光轉向自己,周景辭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
這個人的眼裡是沒有深情的。
每當這時,周景辭都不禁苦笑。
終究是不一樣的。
第41章
漸漸地,魏驍處理起公司各方面的事務都愈發嫻熟起來。晚上,周景辭特地帶著他一起跟供貨商吃了個晚飯。飯局上,魏驍表現得大方得體,從頭到尾竟看不出什麽破綻。
以前,魏驍總不許周景辭出去應酬,就連周景辭要陪稅務上的領導吃飯,魏驍都心不甘情不願的。
魏驍總說,周景辭這樣的人就該一輩子待在象牙塔裡,看看書,搞搞研究,清清白白,教書育人,這些醃臢齷齪的事情,合該自己來。
可後來,魏驍走了,陪領導、攀關系的活兒,還是落在了周景辭身上。
看著魏驍在飯局上長袖善舞的模樣,周景辭欣慰不已。
他想,他終於要功德圓滿了。
飯局結束後,他們一同回了家。
周景辭照例把他帶到書房裡,複盤今天的公事與應酬,到最後,周景辭拿出一份還未簽訂的協議來,攤在魏驍面前。
易購退市以後,周景辭擁有公司82%的股份,魏驍佔有1.2%,而天健基金仍持有上市前的那百分之十,而其他五位高層管理人員一共持有公司不到百分之十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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