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歲搖了搖頭,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他不敢再想下去。總之,絕不能讓時縱發現自己的蹤跡,絕不能讓兒子落入他的手中。
*
泉山別墅。
自上次從心理谘詢室出來以後,時縱就停了所有藥物了。有關連歲的回憶開始瘋狂蔓延,像被無數藤蔓狠狠地絞住了身體,想死的心越來越強烈。
這幾天他在整理連歲的東西,穿過的衣物,看過的書,用過的生活用品,還有…那些無比露骨又非常細節的畫作。
時縱蜷縮在堆滿衣物和書籍的床上,懷裡緊緊抱著那幾十幅畫作,疼得渾身顫抖。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時縱被這煩人的聲音從回憶裡拽出來,他拿過枕邊的手機,暴躁滑開接聽鍵。
沒等他說話,對方就先開了口,“親愛的,今晚還需要我過來嗎?”
“不需要。滾!”
時縱將手機隨手一扔,又縮進那堆衣物裡,他根本沒心思去想陸燃為什麽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深更半夜在電話裡胡說八道,他一心隻想在這些物件裡搜尋連歲的氣息,墜入自我折磨的煉獄,然後悄無聲息地死去。
而此時,刷著手機的連歲,心懷忐忑地點開一條關於時縱的最新新聞。
——《當紅流量小生陸燃,或將嫁入頂級豪門時家》
打開文章,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時縱和一個男明星擁吻的照片,連歲看到這照片突然松了一口氣。他有新歡了,太好了。
修長細白的手指繼續往下滑,文章內容大概說的就是時縱和陸燃夜裡幽會,似乎是怕文字的可信度不高,裡面還附有一條錄音消息。
連歲點開。
“親愛的,今晚還需要我過來嗎?”
“需要。”
果然,他果然有新歡了。
連歲看著躺在身旁已經熟睡的小團子,欣然一笑。
真好,致致能上學了。
*
轉眼又過去了兩月,時值金秋。
時縱委托律師在他死後捐出所有遺產,簽字的那一刻,時縱想,連歲一向單純善良,這些錢能救無數人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如果還在自己身邊,肯定會為這個決定感到欣慰吧。
可惜啊,他不在了。
時縱失落地笑了笑,揉著劇烈疼痛的額角,顫顫巍巍地上了樓,回到二層的房間。
他爬上床,縮進那堆衣物和書籍裡,微長的亂發遮住他空洞無物的雙眼,滿臉的胡茬更是讓他看起來頹廢至極。
“歲歲,我來找你了。”
“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他從枕下摸出水果刀,在即將劃上左腕的那一刻,電話響了。
時縱顫抖著手掛掉電話,可剛一掛斷,對方又打了過來。暴躁的情緒讓他的手抖得越發厲害,剛拿起手機就手滑跌在了床上,好像誤觸了推送的熱搜。
視頻中,一個發絲凌亂身姿嬌美的男人,在舞池中央盡情熱舞,大紅薄衫之下,後腰上猙獰的疤痕若隱若現。
連歲…
是連歲!
雖然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這個男人的臉,但他嬌美的身姿,和那腰上的疤痕,他每天都能在夢裡看見,除了連歲,世上再無第二人!
時縱扔下水果刀,踉踉蹌蹌地跑出門,長久的失眠加上頭痛頭暈,和突然的劇烈情緒波動,讓他剛剛踏上旋梯就身形不穩地栽倒下去,摔得遍體鱗傷。
但手機仍舊緊緊攥在手中,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染血的手指滑動屏幕,撥通了韓景亦的電話,“熱搜…是他,幫我…找到他,盡快…”
第32章 壞人(作話新增排雷)
雲央鎮希望小學, 教師職工宿舍。
連致踮起小腳丫,肉肉的小手用力拽著被連歲踢開的被子, 費了好半天勁才將被子拉到連歲的胸口。
“爸爸真是讓人不省心…”他嘟著嘴小聲嘀咕著, 又將被子用力往上拽了拽,直到蓋住連歲的脖子才松了手。
連致趴在床邊小小地歎了口氣,臉頰鼓鼓,大眼睛瞪著滿身酒氣仍在熟睡的連歲, 怨念深重。
爸爸之前因為自己推了好幾個同事的生日聚會, 昨晚是為了慶祝爸爸由特崗教師入編, 怎麽都推不掉。明明該替爸爸高興的, 可自己怎麽想怎麽氣。
為什麽大人都這麽喜歡喝酒啊?喝酒就喝酒, 為什麽要去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去就算了, 為什麽小孩子還不可以去?
自出生以來, 爸爸就沒離開過自己, 以前在山上爸爸去上課, 每天翻山越嶺都會帶上自己。雞鳴時起床,月升時回家, 同吃同住相依為命。怎麽到了鎮上, 明明這麽近,卻不能和爸爸一起了?
來了雲央鎮以後, 爸爸送自己進幼兒園那天, 就提出要分床睡,職工宿舍本來就不大,還用簾子隔出一半, 空間就更狹小了。他實在是不理解。
盡管因為分床睡這個事, 連致氣了好久,可他昨天在樓上校長爺爺的屋子待到天都黑盡了爸爸都沒有回來, 便回家爬上桌子,在窗台邊幾乎蹲成了望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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