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眉眼,櫻粉的唇瓣,瓷白的肌膚,絕美的下顎線,像極了連歲。
可他不是!
冷棕的眸子微眯,時縱目光突然凜冽起來,“誰讓你這麽穿的?”他嗓音低沉喑啞。
“我…我平時…就這麽穿的。”年輕男人似乎很怕他,目光躲閃,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脫了。”
“什麽…”
“別讓我說第二遍。”時縱眸色狠厲,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
年輕男人被嚇壞了,忍著難受的窒息之感,一邊脫著衣服,一邊淚流滿面。
見他終於不著寸縷,時縱松開手,關上房門朝裡走,“過來。”
年輕男人撿起掉在腳邊的畫包,戰戰兢兢地跟上。
“叫什麽名字?”
“陸燃…”
“知道怎麽做嗎?”
“知…知道。”
“開始吧。”時縱隨意地窩在沙發裡,單手撐著頭,冷冷地瞥著他。
陸燃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從畫包裡拿出畫架畫板等繪畫工具,然後開始作畫。
時縱點燃一支香煙,靜靜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看見了連歲漂亮的眉眼。
片刻之後,一幅時縱窩在沙發裡慵懶抽煙的油畫就完成了。
“時先生,您看看…可以嗎?”陸燃小心挪動畫架。
時縱被他的聲音從回憶裡拉了出來,他隨意一瞥,然後從茶幾上的錢包裡掏出一張卡扔給他,“今天到此為止,你走吧。”
陸燃撿起地上的銀行卡,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走到門口時,又撿起地上的衣物穿好。
他打開房門,頓住腳步,雙手緊緊捏著畫包背帶,猶豫再三後轉身朝屋內的時縱小聲道,“時先生,我時間充裕,您可以隨時叫…”
“滾。”
一聲低吼嚇得陸燃心下一驚,連忙噤聲,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
酒店走廊內,他取下畫包拎在手上,回眸盯著房門,笑意盈盈。
第30章 我想死
靠著在無數替身的身上尋找一絲連歲的影子過活, 這樣的日子,時縱隻堅持了半年就崩潰了。
抽煙喝酒不管用, 沉溺夜場不管用, 找和連歲相似的人陪著自己也不管用。他原以為連歲不過是自己復仇的目標之一,從始至終都當他是個趁手的玩意兒,高興了就對他輕點兒,不高興了就狠狠地辱虐。即使後來知道了他就是當年的那個男孩, 除了胸口有些悶, 悶得醉了一場之外, 也沒有其他什麽特別的感覺。
人逃了就逃了, 能抓回來當然好, 要是實在抓不到, 等自己氣消了也無關緊要吧?盡管自己經常會不自覺地想起連歲, 胸口也會時常隱隱作痛, 但他仍舊堅信只是自己身邊突然沒了人不習慣。畢竟一條狗而已, 這世上哪裡沒有狗?
直到某一天,不論他身處何地, 眼前總是能看見連歲的身影, 看到那些跟連歲相似的面孔,不僅沒法撫慰自己的情緒, 反而越來越暴躁, 甚至失控。他才驚覺,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連歲了。而連歲的離開,造就了他可悲又可笑的愛而不得。他用了這麽多年才從黑暗裡爬出來, 如今又重新墜入了地獄。
關於連歲, 國內國外都翻了個遍,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一無所獲。可能人就是這樣,以往對方日夜在身邊的時候根本沒什麽感覺,甚至不屑一顧,一旦失去才會幡然醒悟,發現對方竟是誰也替代不了的存在。
後來,時縱回到了泉山別墅。
碎裂的《落日》之下還藏著一幅畫,這幅畫裡,大榕樹下的長椅不再空空蕩蕩,而是一個男人緊緊擁著一個男孩,男人手腕上纏著的不是紗布,而是一條生機勃勃的常春藤。
他們的眼裡都有光,充滿了生的希望。
時縱請了無數知名畫家,才將真正的《落日》勉強複原,他將畫作掛在了連歲的臥室。而他自己,也住進了那間滿是回憶的房間。
過上了備受折磨的日子。
*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白雪山盛開的季節,時縱站在連歲車子失事的懸崖邊,望著腳下緩緩流動的江水,浸香的山風吹起他額前沒有打理的微長亂發,一雙冷棕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鋒芒,胡茬滿臉,好似連歲失蹤的這一年裡他蒼老了幾十歲。
明明是暮春時節,初夏即將來臨,可這風裡似乎藏了刀子,風起,他隻一瞬就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好疼。
最近,越來越疼了。
以往只是心口時常疼痛,如今渾身上下都疼,睡著了疼,醒來也疼,連呼吸…都疼。
時縱有些身形不穩,他捂著胸口緩緩蹲了下去。
“我就知道您在這裡。”身後傳來雀躍的聲音。
時縱沒有搭理,空洞的眸子依舊望著潺潺的江水。
見時縱沒反應,陸燃走到他身後,彎下腰柔聲道,“時先生,我們回去吧,天快黑了。”
時縱猛然起身,一把扼住陸燃的喉嚨,將人推至懸崖邊,他面色狠厲,眸色冰冷,“你算個什麽東西?誰給你的膽子離我這麽近?”
腳下的碎石飛濺出去,無聲跌落懸崖,陸燃被嚇壞了,兩腿直打顫,“時…時先生,我錯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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