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一毫,都不需要。”
時縱眼裡的光暗了暗,但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南風知我意,“我沒討好你啊。”
“你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時縱擱下筷子,笑了一下,“你怎麽就覺得是討好,而不是其他的什麽東西呢?”
連歲依然淡漠地看著他,“其他的什麽?”
時縱的眸色越發幽暗,但眼底卻逐漸凝起洶湧的情愫,“我喜歡你,情不自禁。”
突然,洶湧的情意被壓製,又恢復了他一貫痞裡痞氣的模樣,“這怎麽能叫討好呢?”
連歲有些無語,又有些尷尬,不自覺地避開他的目光。
“如果你非要這麽認為的話,那就是。”他重新拿起筷子,起身又夾起一塊紅燒魚,俯下身軀擱到連歲的碗裡,眉眼帶笑地盯著人瞧,“我就是想討好你,隨便你需不需要。”
看著連歲微微泛起紅暈的臉頰,時縱笑意更盛。
那越發灼烈的目光讓人無法忽視,連歲突然有些坐立難安,立馬起身逃出了屋。
隨著重重關上房門的聲音響起,連歲慌亂的嗓音也消散在夜晚的風裡,“有事發短信,別打電話。”
緩緩坐回椅子上的時縱,看著對面空蕩的餐椅,那個清瘦的漂亮青年仿佛還在眼前。冷棕的眸子微微眯起,時縱將沾了紅燒魚湯汁的筷子含進了嘴裡,舌尖微動,仿佛品嘗到了什麽美妙的滋味似的,他咬著筷子笑出了聲。
*
連歲回到城北老街的時候,心裡還怦怦直跳。自己明明從沒打算再次和時縱在一起,甚至連接受他的這種想法都沒有過,一次都沒有。可為什麽聽到他說出那四個字,還是會忍不住有心動的感覺?
不想這樣,連歲真的不想這樣,時縱和他的婚姻早已結束,雖然如今的時縱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可他內心深處對時縱仍舊是有恐懼的。
他害怕現在的時縱都是裝出來的,一旦自己掉入陷阱,又會露出本來面目。他也怕時縱只是失憶和神智混亂才導致他是如今的這副模樣,一旦被治愈了,又會掐著脖子說他不配。
或者,自己從未逃出過泉山別墅,這就是一場太過真實的美夢,等到夢醒了,時縱還是以前的時縱。粗暴狠戾,冷血無情。
凌晨的老街沒有行人,心神不寧的連歲踏在青石板上的步伐,顯得尤為突兀。
一陣夜風拂過,明明是盛夏的夜晚,連歲卻覺得四肢百骸仿佛被浸入了冰冷的水裡一般,和當初他用盡全力從泉山別墅逃出來,賭上性命墜入江中的那種感覺一模一樣。頓覺寒涼的他不禁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雙臂,落在青石板上的步伐越來越慢。
從巷口走到巷尾,明明只是一段不足五百米的路程,連歲卻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裡,他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具體到他能記得的所有事,愛情,親情,仇恨,遺憾,…
越往前走,他的身體就越覺得冷,直到他渾身都開始顫栗起來,忽然聽得一道稚嫩的嗓音,“爸爸…”
連歲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畫室外面,而門口的石階上,坐著一個同樣抱著雙臂的小小身影。
黑夜裡,連致緊緊地抱著雙臂,將頭抵在屈起的雙膝上,就那樣靜靜地守在門口,看起來像極了一隻進不了門的小貓,只能將手腳都蜷縮在身下,維持著體溫。
“致致,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面呢?”連歲幾步跑上前將兒子抱進懷裡,一邊拿出鑰匙開門,一邊心疼地問。
“我想爸爸了…”連致的腦袋蹭著連歲的頸窩,小小的嗓音有些哽咽,“爸爸都走了好久好久了,一直不回來,我以為爸爸不要致致了…”
插進鎖孔的手突然頓住,兒子略帶哭腔的聲音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連歲的心,他開始後悔給時縱做飯,應該早點回來的,這樣兒子就不會在深夜裡傻傻地等在門口。
“傻兒子,爸爸怎麽會不要你呢?爸爸這不是回來了嗎?”連歲紅了眼眶。
“那爸爸還會走嗎?”連致仰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流下淚來。
連歲一邊搖頭一邊替他擦著眼淚,“不走了,爸爸不走了。”
“好耶!”連致抱住連歲的脖子,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仍舊掛著淚珠的小臉瞬間笑開了花,“爸爸不走咯!不走咯!”
看著兒子笑得這麽開心,連歲擦了擦濕潤的眼尾,也跟著笑了起來。
進門之後,他立馬開燈上樓,將兒子放在床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還好,除了瘦了點兒,其他沒什麽。
“致致吃夜宵嗎?”連歲蹲在床前,溫柔地看著坐在床上一臉笑意的連致。
“好呀爸爸,我們吃什麽?”
“上次包的餛飩還沒吃完,冰箱裡還有呢,爸爸給你煮好不好?”
“好。我不要…”
“不要紫菜和蝦皮,爸爸知道的。”連歲笑了下,摸了摸連致的小腦袋,“在這兒等著爸爸,很快就好。”
“嗯!”連致乖乖點頭。
看著連歲消失在臥室門口的身影,連致眸色暗了暗,隨即又揚起純真的笑意,下床蹦蹦跳跳地朝廚房跑去。
第56章 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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