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夜趁著四下無人,輕輕在他側頰吻了一下,問,“在輝兒心裡,我能排第一嗎?”
白輝安靜了幾秒,說,“這個自然。”
男人心滿意足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夠了。”
兩個人共同看著那面與舊日時光相連的牆,安靜了幾秒。
“學長,我一直有個心願。”白輝抬眸看向男人,突然地說,
周朗夜輕刮一下他的臉,應道,“說出來,學長滿足你。”
白輝轉頭看了一眼禮堂的舞台,“聽說你當年代表畢業生致辭,講得很精彩。我晚了一年入校,沒有親眼得見,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幸聽你再講一次?”
周朗夜愣了愣,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任是他記憶力再好,也不可能複原一次高中畢業致辭的內容。
但是白輝以如此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別說是畢業致辭,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得。
“你找個位置坐著吧,我試試看。”
周朗夜說完,在走上舞台的十幾步裡稍微構思了一下。
白輝也已經在第一排正對中間的位置坐下了。
禮堂隻開了小半的燈,話筒沒有聲音。周朗夜手扶講台,以一種只夠白輝聽見的聲音,說道,“各位老師同學,你們好,我是高三五班的畢業生代表周朗夜。在今天這個值得紀念的時刻,我們與高中時代告別,即將踏上新的人生征程......”
白輝與周朗夜相距不過數米,望著台上那個面容俊朗,氣質出眾的男人,聽他以流利的語速回顧校園生活、展望未來,感謝師長的培育和同學的陪伴。
白輝也知道,這不是周朗夜當初講過的那個版本了。但是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仍然充滿令人神往的魅力。
周朗夜說得並不長,畢竟這只是一個為滿足白輝心願而重演的片段,與曾經的那個高中生的激昂青春已經相去甚遠。
最後,他放低了聲音,深深地看著白輝,“如果要對十年後的自己說一句祝福的話。我希望那個時候的我能夠記得,不管黑夜多長,都會迎來一束點亮你的光。”
“那束光可能是一個擁抱,一個眼神,可能是一個不離不棄的人。”
“希望你不要被錯綜複雜的世界迷惑了心智,失去了愛他的能力。”
“他就在那裡,如果毫不猶豫地走向他,珍惜他的一切,你的人生會得到救贖。你會明白什麽是一生無悔的愛。”
這一次沒有掌聲和鮮花,沒有歡呼的同學和祝福的師友。整片禮堂裡錯落有致的上千座位中,只有一個人,眼眶微微泛紅地望著他。
周朗夜慢慢走下講台,走到白輝跟前,好像穿越了漫長的時空,也隨之撫平了那些仇恨與傷害。
他凝視著愛人的眼睛,俯下身,湊到他的耳邊,對他說,“學弟,久等了。要不要和我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第73章 番外三 白老師,久仰
這麽空曠的禮堂,卻能清晰聽見他的呼吸,視線裡只見他的黑眸與紅唇,想吻而不能,周朗夜面上還能自持,心中狂跳不止。
白輝與他不同。周朗夜是失而復得,而白輝是千帆過盡。
周朗夜愛意洶湧,白輝更像余情未了。
沉默是自然的。
白輝此番回來,想足了一百天。知道自己的回頭意味著什麽。
他總在夢中見到周朗夜離去時的那抹背影。走得那麽不舍,卻還是走了。
周朗夜給了白輝一次成全。男人兩手空空,沒有半分籌碼,這不是賭局,他真心要放白輝離開。
但他最終還是賭贏了。
十六歲的少年畫地為牢,九年間連人帶心賠得乾乾淨淨。外面不管什麽天空海闊,他在這一小片囹圄裡愛過掙扎過,留了太深的烙印。盡管離了周朗夜他也瀟瀟灑灑地活,可是周朗夜過得不好,他仍然為他牽掛。
回來就是想清楚了,白輝不翻舊帳。他可以對周朗夜說想念,與他親吻做愛,向他撒嬌,同他放肆,但是事關婚姻或戀愛的承諾,白輝不信了。
人心沒有那麽強大,愛始終是易碎品。
那個漂亮伶俐的小孩長成了優雅通透的大人,不會再被輕易兩句情話哄騙到手。周朗夜一心想與他天長地久,而他只要一個當下。
沉默短短三秒。
白輝眼眶仍有些紅,感動是感動的,畢竟愛從未消散,但他嘴角勾了勾,輕聲說,“學長,我們可以約會戀愛,但是不必承諾一生。”
國內的制度沒有同性婚姻可言,就算有,或能去國外完成程序,白輝也不會點頭。
周朗夜像是愣了愣,這麽近的距離,足以讓他從白輝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
心跳加速與熱戀狂喜之中倏忽閃過一點冷靜的真相。
周朗夜心想,從始至終是他得到的太過輕易了。起先是他愛得少,而白輝愛得多,他心思在外,而白輝原地等待;而後是他以一己私欲將白輝強扣在身邊,毀了對方的事業和健康,又以“不會愛”為由換他一句原諒;最後就算他以愛之名放手了,白輝卻顧及他的感受又一次為他回頭。
白輝那裡還有多少余情,周朗夜可想而知。
他一手扶著椅背,一手輕揉了揉白輝的頭,說,“是我唐突了。”
頓了頓,又道,“輝兒,我們重新來過,換我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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