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聽著,耳語不斷。
“若真是如此,太子偷竊銀兩,失德失孝,偽造神跡,不敬祖先。這般做法,登基為帝怎能服眾?”
“是啊是啊。但太子身份在此,是儲君。我等無權逾越。”
“話雖如此,卻也有先例啊。往前數三輩,文黎太子在帝駕崩後,縱夜歡愉,虐死民女。眾臣的施壓下,最後改立四皇子為帝。”
……
待到如雲說完,劉子駿問道:“你可真真切切地瞧見銀子?”
“奴婢確實瞧見了。”
如雲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瞧見了金磚。”
郝瑾瑜為圖運送方便,運的全都是金磚。
劉子駿淡笑道:“的確都是金磚。但你可知道皇室國庫、私庫的金銀磚皆刻有年號,以示國家所有。若真是私庫的金磚,則該刻有先帝年號‘天順’,而武皇金磚刻的是‘霄元’。”
位列禮部官員的劉子佩,驟然傻了眼。他竟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劉子駿拿出金磚,將底部展示給眾人看,確實是‘霄元’年號。
他望著眾人驚詫讚歎的表情,內心微微一甜。郝瑾瑜這家夥不知怎養成的脾性,有時候尤其注重一些細枝末節。
劉子駿頗有些驕傲,繞場展示一圈。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證明一定是武皇年份,有可能是太子心思縝密,重鑄了年號。”鄭國公李尚,也是三皇子的舅父,如此說道。
“鄭國公說得極有可能。但孤亦有認證、物證。”
劉子駿臉色一凜:“帶戶部審計郎薛莘、看守太監劉壁、圓子。”
鄭國公及劉子佩的臉徹底變了。這三人便是劉子佩買通的人。
三人指認,受三皇子的唆使,在核查案件時做手腳,換帳簿,運出金子二十萬兩。
“皇弟,做事動靜太大,是會留下馬腳的。”
劉子駿道,“你所藏金在何處,孤亦悉數知曉。”
朝堂轟然,紛紛指責三皇子謀害兄長,其心可誅。
孫佑常道:“理應剝奪皇子身份,貶為平民。”
“你們誰敢?!”鄭國公聲若洪鍾。
又有官員站出來求情:“三皇子罪不至此,正是國喪,請太子仁厚待人,以慰先帝在天之靈。”
李氏開國元勳之後,屹立世家百年。朝堂盤根錯節,若真要拿三皇子問罪,怕也沒那麽容易。
但是劉子駿的目的已達成其一,登基無虞。
“說得有理。皇弟此番做法雖寒了孤的心,但孤不舍兄弟之情。孤以仁厚待人,皇弟汙蔑於孤,孤可以不計較,罰你閉門思過即可。”
劉子駿話鋒一轉,道:“孤的先生挪二十萬兩以賑災民,亦是極仁義的舉動。雖於理不合,卻情有可原。孤認為亦可赦免。”
顯然,劉子駿要做交換。
這次要想他放過劉子佩,他們必須放過郝瑾瑜。
鄭國公思量再三:“太子仁義禮信,臣佩服。”
“太子仁義禮信!”
眾人齊聲高呼。
太子登基需等到二十七天國喪後,在此期間代行帝職。
-
郝瑾瑜被放了出來,慶雲接他回府。
提督府上,劉子駿備了一桌郝瑾瑜愛吃的好菜,等的著急。
郝瑾瑜面容憔悴,蟒袍染血,身上可以看清道道疤結增生,本就削瘦的身體更顯伶仃,仿佛一陣風便能吹走。
“先生!”劉子駿心疼地起身迎接。
郝瑾瑜錯開他扶持的手,勉強笑了笑。
“多謝太子。”
劉子駿著急道:“你可是怪我沒有親自去接你?形勢所迫,我不想你受太多注意。”
“沒有。”郝瑾瑜聲音極啞。
劉子駿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責怪我沒有傾心救你?我救了!”
這一路,慶雲告訴他了。
利用他在皇宮的暗衛情報,暗中將皇后的迷藥換成無色無味的壯陽藥,害死親父,讓皇后背鍋。
本想一舉搞死皇后,卻不料皇后應對得極為狠辣,於是逼死浮沉道人,下令拆毀各地供奉的妖觀。
得知三皇子在皇宮私庫的動靜,按兵不動,步步布局,換得百官支持,平穩登基。
冷靜沉著,借力打力。心計何其深,手段何其毒辣。
郝瑾瑜知道劉子駿是為了救自己,他很感動。
但是當慶雲告訴他,劉子駿裁撤了他的東廠,僅保留他錦衣衛提督之名。他與路鋒針鋒相對,相當於隻給了他掛職的虛名。
郝瑾瑜便知劉子駿救他的同時,也想瓦解他的勢力。
下一步如果郝瑾瑜沒猜錯,劉子駿會換掉他在宮中的暗衛,重新建立自己的情報系統,徹底摧毀他的勢力。
借他的案子,劉子駿一石多少鳥,郝瑾瑜數不過來了。
劉子駿是天生當皇帝的料。臥榻之下,豈容他人安睡……
望著劉子駿溢出眼睛的關心疼惜,郝瑾瑜搖了搖頭,故作輕松道:“餓死了,困死了,難受死了。”
劉子駿手指蜷了蜷,向前輕輕抱住郝瑾瑜,感受他的體溫和呼吸。
郝瑾瑜內心顫了顫,春芽掛了雪,暖意與寒意系於一處。
第26章 吻
郝瑾瑜推開劉子駿的擁抱, 怪奇怪的。
“我先去洗澡。”
“我來幫你。”劉子駿掏出傷藥膏,“虞太醫調製的,對傷口有幫助, 我正好幫你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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