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十幾分鍾,陶西覺得很冷,就準備返程了。
陶西的出行準備是非常充分的,他已經將從育明高中到D大的路線背誦得很清楚,不過在失去了手機導航以後,從D大校門口到地鐵站這一段路,陶西失去了方向。
“路上沒有指示牌。”陶西告訴外婆,“我將每一條路都走了一遍,排除了4條錯誤路線,找到了地鐵口。”
外婆將懷裡的毛線和編織成品放到了沙發上,拉了下陶西的手:“桃酥,你找地鐵口,找了多久?”
“我的手機沒電了,我不記得時間。”陶西把自己的手從外婆掌心往外抽,看上去注意力並沒有放到對話上,說,“一直在走。”
外婆知道陶西不喜歡與人肢體接觸,就算是最親近的外婆也不喜歡,就放開了陶西的手,問陶西:“那怎麽不跟周圍的人問一下呢?總應該有人會告訴你怎麽去地鐵站的。”
手掌被外婆松開以後,陶西就沒再動了,眼神沒什麽焦距地看著沙發和茶幾之間的地毯上的花紋,半晌才說:“啊。”
“桃酥,你要學會向周圍的人尋求幫助。”外婆又說,“自己亂走,萬一走丟了怎麽辦呢?”
陶西還是垂著腦袋不說話,外婆就又說:“以後真的不許再自己跑出學校了,有什麽問題就告訴老師,給外婆打電話也可以,知不知道?”
這時,陶西終於有了一些反應,他像是經過了慎重、嚴謹地思考,對自己這次不完美的出行做出了總結,對外婆說:“外婆,我需要一個充電寶,魏浩——就是我的室友——有一個,可以在手機沒有電且身邊沒有充電插座的時候,為手機充電。”
“你不要想這些。”外婆又強調了一次,“剛剛跟你說不許再跑出學校,你記住沒以後?”
陶西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聽進去了,不過他對外婆說“好的”,外婆也就暫且勉強相信了。
陶西在家裡反省了兩天,12月11日下午,外婆給老師打了電話,征得同意之後,將陶西送回了學校。
薑序在前一天兩個人通視頻電話的時候提前知道陶西的返校時間,帶著給陶西寫好的3000字檢討書,在學校門口接陶西。
陶西在家裡被外婆教育了兩天,回到學校,去老師的辦公室送檢討書,又被老師耳提面命地教育了半個小時,蔫頭耷腦地從辦公室出來。
因為是下午上課時間,薑序沒辦法全程陪同他,陶西從辦公室出來時,薑序也沒能在辦公室外面等他,這讓陶西更加無精打采,呆頭呆腦地走回了自己的班級。
這一節課還是化學課,不過不是實驗操作課,化學老師看了陶西一眼,讓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就繼續講課了。
負責陶西班級化學課的老師是一位非常嚴肅的中年男教師,高大、威嚴,因此班上的同學不敢在化學課上造次,就也沒有因為陶西的再度出現引發什麽騷動。
陶西將他從家裡背回來的繪本放到桌洞裡,又拿出來化學書,翻開平鋪到課桌上,而後發起呆來。
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以後,陶西走出班級,在他與薑序約好的地方等到了薑序,同薑序一起去了食堂吃晚飯。
一路上,陶西都微微垂著頭,仿佛在認真走路而無暇他顧,沒有問起薑序對於D大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
不過薑序一向是說到做到的,答應了陶西的事情也不會敷衍搪塞。
吃過晚飯,與陶西一起回到宿舍之後,正好魏浩不知道去哪裡了,宿舍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薑序於是主動對陶西提及了關於未來擇校方向的事情。
“我想過了,D大確實很好。”薑序告訴陶西,“我沒必要這麽排斥它。”
可能是薑序說得太委婉了,陶西不是很懂,想了一會兒,才問:“那你不討厭D大了嗎?”
“嗯。”薑序說,“覺得考D大也蠻好的。”
陶西不自覺抓著書包帶子的手指放松下來,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看上去沒有薑序想象中那麽高興。
薑序揉了一下他的頭髮,陶西才慢吞吞又很小聲地喊了他一聲,抬手抓了一下薑序的手指,不過沒有抓住,是薑序反過來牽住了他。
而後,陶西才握著薑序的手指,問:“是因為我嗎?”
他的聲音有些呆呆的,帶著一些迷茫和無措,拉著薑序的手指,不過沒有看薑序。
薑序沒想到陶西會想這些,告訴陶西“當然不全是”,問陶西:“你怎麽會這麽想?”
“外婆說你太縱容我了,這是因為你很好。”陶西告訴薑序,“要我不許欺負你,說這樣做是不對的。”
聽起來,陶西可能並沒有能夠理解為什麽外婆會說他欺負薑序,但因為被批評了,所以想要改正自己的錯誤,但不得其法。
“你沒欺負我。”薑序捏了一下陶西很軟的手指,“我決定要選D大了,也是考慮到本市的大學要好考一些,性價比很高。”
“我做選擇應該成熟一些。”看陶西沒說話,薑序就又說,“其實離薑淮山近也沒什麽,我周末和假期不回家就可以了,和去外地上大學也一樣。”
聽到這裡,陶西忽然說:“你可以去我家。”
而後貼近薑序,抱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了薑序的肩膀上,又說:“外婆很喜歡你。”
他像是在下意識幫薑序解決去D大帶來的後續問題,很顯然還是想要去D大,不過因為外婆說了他不能完全明白的話,所以顯得有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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