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子媳婦很快出來,看起來是一如既往的笑模樣。
在說明來意後溫野菜注意到,她的笑容在看到喻商枝時明顯僵了僵,愣了一下後又恢復原樣。
“石磨在後院,菜哥兒你是知道的,盡管去用。”
喻商枝聽著溫野菜同樁子媳婦的寒暄,沒有多想。
他本就與人不熟,對樁子家的唯二印象,就是上回胡金氏鬧事時樁子媳婦站出來替自己說了話,以及他們家是賣豆腐的,豆腐做得確實不錯。
來到後院後,兩人沒有耽擱,很快把艾草放進磨盤,開始研磨。
這個石磨比較小,全靠溫野菜人力推動,速度倒也尚可。
磨完一部分,溫野菜就拈一撮放在喻商枝的掌心裡讓他檢查一下,確定細度可以後,便由喻商枝舉著口袋,將艾絨盡數掃進去。
兩大筐冒尖的艾草,足足從午後磨到傍晚,溫野菜愣是在三月天裡出了一頭汗,兩人身上沾滿了濃鬱的艾草味。
收了工,溫野菜從後院的水缸裡舀了水,把磨盤仔細地衝洗乾淨。
村裡人來這裡磨什麽的都有,若不打掃,下一個來的就要罵娘了。
喻商枝則在一旁掂量著手裡艾絨的分量,按照上一世的經驗,一斤艾絨可以卷成大約二十根的艾條。
艾絨的出產量不高,從前喻氏醫館隻用最上等和略微次一等的黃金絨,取絨比例分別在五十比一和三十比一,也就是每五十斤、三十斤艾草才能出一斤艾絨。
而這回帶來的陳艾,加上楊紅兒給的那部分,把葉子打下來後也就剩三十斤。
如果追求這個品質,一大筐艾草才能得二十幾根艾條,著實太不劃算,也太奢侈。
所以喻商枝選的是五比一的比例,這個品質的艾條算是市面上最常見的水平。
這麽算來,眼前的一口袋艾絨能出一百二十根艾條,足夠用上好長一陣子。
醫館將這東西賣到十文錢一根,也是情有可原。
因為雖然艾草本身易得,但難在陳放、儲存以及製作過程。
兩人把裝艾絨的口袋用草繩系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筐裡。
溫野菜已經聽過喻商枝算的帳,這些艾條若是拿去醫館,能賣一兩多銀子,可不能大意。
而從樁子家走時,依著村裡約定俗成的規矩,自然也沒空著手,兩人割了一塊豆腐。
一家四口吃,燉一鍋來上五文錢的就夠。
溫野菜數了五個銅板,把錢給樁子媳婦時卻又發現她在盯著喻商枝看。
這要是換成年輕的姐兒或是哥兒,溫野菜都要懷疑對方對他家小郎中圖謀不軌了。
但樁子媳婦孩子都給樁子生倆了,實在是不至於。
“嬸子?”
溫野菜把手裡的銅錢晃得叮鈴哐當地響,樁子媳婦倏地回過神。
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她顯然也尷尬極了,收錢和切豆腐的動作都帶上了幾分慌亂。
溫野菜嘴上道沒事,轉身時臉色卻是一下子變了。
兩人走後,身後的樁子媳婦卻是神思不屬地立在原地,反覆在裙子上擦著手。
過了一會兒,樁子從裡屋走了出來,見媳婦還在那裡發愣,一眼就看出了關竅。
“菜哥兒兩口子走了?”
樁子媳婦應了聲,“走了。”
說罷又歎口氣,苦惱地搖搖頭。
“我總覺得喻郎中不該是那樣的人,可杏姐兒也沒必要誆我不是。”
杏姐兒便是樁子媳婦從前說的,自家那嫁去梧桐鎮半坡村的小妹。
清明前兩天她正巧和家裡那口子路過斜柳村,機會難得,她相公又是個疼媳婦的,便答應她拎了些東西,過來探望娘家人。
回了娘家一起嘮家常時,樁子媳婦提起了喻商枝,又說到秦老郎中給杏姐兒公爹治腰傷那事。
哪知杏姐兒當即炒豆子也不吃了,一下子從床上直起身子。
“姐,你說什麽,那姓喻的竟然在你們村?”
樁子媳婦疑惑於小妹的反應,便道:“是啊,喻郎中入贅給了我們村的菜哥兒,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個嫁不出去的老哥兒。還說往後要在我們村行醫看診,以後村裡可算有個草醫郎中了。”
杏姐兒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肅起臉皮說道:“姐,這人可不是什麽好貨,你們村的人可得留起神,尤其是別找他瞧病,我那會兒剛嫁過去不清楚,如今可是門兒清,那姓喻的氣死了秦老郎中,不治死人就不錯了,渾是個庸醫白眼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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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二更合一
誰要想找我相公的茬,先問過我答不答應
自從樁子媳婦從自家小妹那裡聽到了關於喻商枝的事, 直到現在,送走杏姐兒都好幾日了,還是魂不守舍。
樁子看不慣她這副樣子, “要我說,你就別再惦記這事, 如今連村長都高看他一眼,又有溫野菜那個悍哥兒護著,這兩家哪個是你惹得起的?別聽了些風言風語, 就要上趕著去觸霉頭。”
樁子媳婦自是不愛聽這話, 回頭瞪了樁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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