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冷冷一笑,見附近已經圍了不少看客,當即揚聲道:“大家夥都聽著,這喻氏醫館的喻郎中,害死了一個病患,現在衙門已經派人,將其緝拿歸案!”
人群中嘩然一片。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
溫野菜聽到這句話,險些站都站不穩。
他正要繼續質問,就見常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在捕快的背後拚命給自己使眼色。
溫野菜喘了兩口氣,這次可不是當初在涼溪鎮朱家食肆的那般小打小鬧。
此處是壽安縣城,縣令腳下,其中必定有什麽陰謀,也絕不是他們這等剛剛搬來沒多久,毫無根基的人家能撼動的。
他輕輕闔眸,半晌後睜開,將掛在外衣腰帶上的荷包一把扯下。
裡面沉甸甸的,少說有二十兩碎銀。
他走上前,微微轉過身遮擋住另一邊人群的視線,把荷包遞向那名捕快。
“官爺,此事當中怕是有些誤會,草民無知,剛剛多有冒犯,這點錢給官爺拿去吃酒,望官爺能在獄中,關照我夫君一二。”
壽安縣如今這票得勢的官差,基本都和彭縣令是一丘之貉。
在他眼中,這小郎中的夫郎沒幾分姿色,不過這誠意,還算是到位。
他皮笑肉不笑地接過荷包,掂量了一番,煞是滿意。
這小郎中為何倒霉,他是心知肚明的,不過看在這筆錢的份上,略微關照一點也不是不行。
畢竟這年頭,任誰出了事下了大牢,結局如何,本就全憑各顯神通。
“看你救夫心切,本官就給你這個面子。”
說罷他就將荷包揣進了懷裡,帶著一串小兵風風火火地離開。
這之後沒多久,出門尋喻商枝的老章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臉上寫著四個字:大事不好。
“主夫,我親眼看見捕快帶人抓了老爺,說他是……”
他這般說著,衝進了溫家堂屋,一進去就見所有人都在,面色一個賽一個凝重。
老章一下子刹住步子,而溫野菜聽到他的話,霍然起身。
“老章,你說商枝被帶走了?”
章志東點點頭,“沒錯,小的循著凌小子說的方向去尋老爺,好不容易在長街看見老爺在街邊攤子上買東西,小的正要上前,突然就衝出好些個捕快和官差,把老爺押住帶走了!”
他活了一把年紀,還沒遇見過這等駭人之事!
范春燕看了一眼溫野菜的臉色,上前把自家男人拽到一旁,低聲同他說明方才發生的事。
章志東傻了眼。
溫野菜被溫二妞和溫三伢一邊一個扶著坐回椅子中,臉色難看得嚇人。
屋中安靜了一會兒,被年年的哭聲打破。
范春燕忙道:“我進去瞧瞧,八成是尿布濕了。”
她轉身時歎了口氣。
這家人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也不知這遭是得罪了誰!
章志東留在原地,眼下喻商枝不在,他是這家中唯一成年的漢子。
哪怕只是個門房加車夫,也得在老爺的事情解決之前,保護好主夫一家子。
溫野菜招招手,讓常凌上前。
“常凌,你把醫館裡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全部說一遍。”
常凌的嘴唇抿得發白,垂在身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幾乎要陷進皮肉。
他從那個上門求診的小乞丐說起,最終把話題落回今晚本該留宿醫館,還喝了溫野菜兩碗熱湯的那一家三口身上。
“這家人一定有問題!”
常凌咬牙道:“孩子嘔吐不止,又隨時可能發病,一般當父母的,第一反應哪裡會是從醫館跑出去報官,而不是救孩子?”
他眼眶發紅,“他們已經來過好幾次,施針之後,那孩子的情況好了許多,他們明明知道掌櫃的本事!”
這明明是恩將仇報!
溫野菜隻覺得腦子裡一下子被塞進了太多事。
“如果是那家人陷害商枝,難不成雇來小乞丐,是為了把他引走?”
他垂眸深思,覺得太陽穴都隱隱作痛。
溫二妞焦急地跺腳。
“多大仇多大怨,要這麽害喻大哥?”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溫野菜不得不想起了仁生堂。
恰在此時,常凌也開了口。
“主夫,我可能知道,是誰害了掌櫃的。”
隨後他將自己父親的遭遇講了一遍,肯定道:“這裡面肯定有仁生堂的手筆!”
果然。
溫野菜盯著面前不知何處的一點,極力梳理著心頭的一團亂麻。
他和喻商枝都知道仁生堂早晚會出手,卻沒想到似這般毫無預兆。
任家與縣衙中人來往甚密,此事說不定彭縣令都壓根不知道。
現在人已經關進了大牢,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們家在縣城唯一的關系,就是朱掌櫃和周掌櫃。
出了這等大事,他不得不上門驚擾,這是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助力。
不過縱然是他們,怕是也只能幫著打聽一些消息,或是出出主意。
論與彭縣令的交情,著實沒人蓋得過任家的風頭。
溫三伢最近還在養病,雖是已經回了學院上課,但咳嗽還沒好。
他籠著衣袖,掩唇咳了兩聲,冷不丁地開口道:“大哥,我認識一個人,或許能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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