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先前差人傳信,溫野菜不會這麽容易放他進門。
兩個哥兒相見,隻覺得屋內的氣氛都一時詭異起來。
尤其是溫野菜懷裡還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哥兒,蕭青棣清了清嗓子,果斷選了個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坐。
范春燕送上一盞茶,又接過年年抱在懷裡,快步退到一旁。
溫野菜開門見山,“你信中所言,當真屬實?”
蕭青棣面對溫野菜,面無表情道:“你也是哥兒,應當明白,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溫野菜眼皮一跳。
蕭青棣深吸一口氣,撣了撣衣擺,繼續說道:“總而言之,那兩個乞兒已經被我們蕭家尋到,如今押在府內,他們不知背後指使者為何人,但起碼可以證明有人想引開喻郎中,對其不利。”
溫野菜深深看了一眼蕭青棣。
現今他已經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城中蕭氏糧行的獨生哥兒。
只是沒想到那日在醫館發生的事,居然會被任家利用,成為刺向兩人的一把刀。
“他們若是作證,就難免說出當日真相,於你名聲不利。”
蕭青棣抬眸看向溫野菜。
他確實挺羨慕對方能有喻商枝這麽個芝蘭玉樹的好相公,但後來他也去打聽了喻商枝的過去。
若真要論起來,這般漢子長得再好看,若還是先前鄉野草醫的身份,自己八成也是不會心動的。
二人一道被任欲曉暗算後,蕭青棣更是徹底歇了那方面的心思。
他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形。
“我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名聲賠進去,也不會在這方面攀扯上喻郎中,人言可畏。”他道。
“我已教給那兩個乞兒另一套說辭,到時他們只需要講,有人花銀子雇他們以上門看診為托辭,誘喻郎中到城中空屋,將人藥倒,左右結果一致就行了。”
畢竟當初這個陷阱的確有一層目的,是調虎離山。
把蕭青棣擱進去,則是為了一箭雙雕。
溫野菜還剩最後一個問題。
“蕭公子,你如何能保證那兩個乞兒不會反咬一口?”
蕭青棣顯出一個有些一言難盡的神情。
“這就要多謝喻郎中,留了後手了。”
他看向溫野菜,神情有些尷尬。
“那兩個乞兒聲稱喻郎中給他們喂了毒藥,三日不吃解藥,就會毒發身亡,從那日算起,明天就是第三日了。”
話音落下,他倆四目相對,眼底各有各的不解與茫然。
一炷香的工夫後,常凌趕到了堂屋。
聽聞下毒一事,又問了問那兩個乞兒的症狀後,常凌這個半吊子郎中摸了摸鼻子道:“總之不會是毒藥,但多半是吃了別的什麽藥,嚇唬他們罷了。”
他想了想,看向溫野菜。
“主夫,我學藝不精,只怕弄巧成拙,不若還是去村裡把麥芽師姐接來的好。”
事發突然,村中的孔麥芽尚且不知城裡出的事。
但往周全了考慮,引她去看一看那兩個小乞丐是最穩妥的辦法。
溫野菜當即讓老章趕車去村裡接孔麥芽,而今家中有朱家的護院幫忙,加上大旺和二旺看門,也不怕出什麽意外。
來往斜柳村需要時間,溫野菜同蕭青棣說好,等接到人會直接送去蕭家。
送走蕭青棣,溫野菜回到屋內,看見溫二妞和溫三伢姐弟倆正在陪年年玩兒。
大吉甩著毛尾巴,正站在屋內的桌子,同樣看向小床的方向。
溫野菜的眼神溫柔下來,走上前去坐下。
他伸出手,小哥兒便捉住了他的手指,扯著要往嘴裡送。
溫野菜順勢握住他的小手,攥成拳頭的時候,隻覺得和個核桃差不多大。
“也不知道你爹在獄中如何了。”
溫野菜喃喃道。
一旁的溫二妞和溫三伢聽著不是滋味,溫三伢安慰道:“喻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溫二妞也道:“是啊大哥,那程掌櫃和周掌櫃,不都托人往牢裡傳信了,不怕喻大哥在裡頭吃不飽穿不暖。只要喻大哥好好的,早晚都能出來。”
溫野菜怕的就是這個。
這數九寒天,監牢裡什麽條件可想而知。
別看喻商枝自己是個郎中,實則身子骨一直不怎麽結實。
哪怕孩子就在眼前,他也片刻都坐不住。
隻覺得自己安坐片刻,就會錯過什麽一樣。
過了許久,溫野菜仍在心緒難平。
張苗苗從院子裡匆匆跑來,夾雜著大旺和二旺的叫聲。
這日食肆不開門,溫野菜本來給苗哥兒放了假,但他還是一早就來了。
說是這頭多個人也多個幫手,無論出什麽事,好歹也人多力量大。
“掌櫃的,外頭來了一個漢子,抓了一個人來要見您,他說自己叫曹二,您認識。”
溫野菜趕忙起身往外迎,只是不知道曹二為何會不打招呼地直接前來。
但他知道,先前那對倒打一耙的夫妻,是曹二介紹過來的同鄉。
這廂才進堂屋,溫野菜就見曹二和幾個護院一道,押了一個漢子進來。
曹二是莊稼漢,力氣大得很,朱家幾個護院,更都是從武館雇來的練家子。
他們一起摔進來個鼻青臉腫的農家漢子,常凌打眼一看,就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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