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而是多一個人,多一個意見,總歸是好的。
哪知陶南呂聽完喻商枝對溫三伢病症的形容,及現在的醫治手法後,卻是拒絕了。
“後生可畏,便是我為你家中幼弟診治,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喻商枝雖有些遺憾,但陶南呂既如此講,便說明這就是其心中所想。
這之後,兩人又就著一壺白水聊至深夜,喻商枝才終於起身告辭。
離開許家的小屋時,他回頭望了一眼,見身後屋中燈光未熄,窗邊依舊映著一道長長的剪影。
喻商枝無端地想,這對於陶南呂而言,大概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回到家時,亥時已過,整個村子裡隻余下陣陣蛙鳴。
喻商枝加快了腳步,到了最後幾乎是小跑著回去的。
他出來時溫野菜隻知是去村長家吃酒用飯,怕是也沒想到這麽晚了自己還沒回去。
想到昨日是在山上過的夜,今天又連累溫野菜睡不安穩,便覺得心有愧疚。
腳步如風地進了院子,天太熱,大旺和二旺都直接睡在院子裡的草席上。
見了他都支棱起身子,喻商枝連忙比手勢,讓它們不要叫。
大旺和二旺圍著他聞了聞,才轉悠著回到原本的地方躺下。
喻商枝抬眼見屋裡沒有點燈,微微松了口氣,看來溫野菜太累,應當是先歇下了。
他輕拿輕放地在灶房洗漱了一番,才趿拉著鞋子回臥房。
屋裡很暗,好在有月光。
鞋底擦著地面發出細微的響聲,喻商枝放好金針後,在床邊借著窗戶漏進來的光寬衣。
怎料剛脫到一半,身後突然伸出兩隻手,一把摟上了他的腰。
毫不誇張地說,喻商枝這一刻嚇得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晚間僅存的那點酒意刹那間一分不剩。
回過神來,他自然是知道身後是何人。
“阿野。”
喻商枝脫掉僅剩的外衣,順勢坐到了床邊,又一個翻身,將身後人拽到懷裡。
“怎麽還沒睡?”
黑暗中,溫野菜像隻小狗,把腦袋拱進喻商枝的懷裡。
下一秒,喻商枝確信自己聞到了酒氣。
“你喝酒了?”
溫野菜還在微醺的狀態中,熄燈後他就開始犯困,本以為早就該睡著了,可輾轉反側,竟是等到了喻商枝回來。
“你去村長家吃酒,我也有點饞,便把家裡剩下的找出來喝了兩盅。”
溫野菜抬起手比劃,“沒多少。”
喻商枝看出他還是有點醉了,把那隻亂動的手壓了下來。
兩人貼得很近,呼吸發燙,相互糾纏。
溫野菜黏在喻商枝身上,問道:“你這麽晚才回來,一直在陪村長和那個老郎中吃飯麽?”
喻商枝便將同陶南呂之間的對話,以及他就是山上木屋中住過的那個人這幾件事,跟溫野菜講明,最後也沒忘了說自己得了一套金針。
溫野菜聽完隻覺得巧合太多,“陶老前輩說得對,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緣分,偏偏咱們上山的時候下了雨,去了那間木屋,看見了他漏掉沒燒的紙。”
喻商枝點了點頭,抱緊了自家夫郎。
“我本想請陶老前輩來給三伢診脈,他卻推拒了。”
他還是覺得有些遺憾,溫野菜卻道:“按理說他來都來了,這點小事對他而言,應當是舉手之勞,他不會是覺得本事不如你,索性不必來了吧?”
喻商枝忍不住垂眸看向溫野菜,幾乎懷疑這哥兒剛剛在許家聽牆角了。
溫野菜一雙醉眼朦朧著,低低地笑了。
“看來我猜對了。”
同樣的話喻商枝是張不開口的,但溫野菜就可以毫無負擔地說出來,而且語氣篤定。
在其心裡,喻商枝恐怕就是舉世最優秀的郎中。
這令心頭像是被狗尾巴草撓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貼了貼溫野菜的額頭。
+君羊3柒б四㈧9㈡三伍
小哥兒回抱住他的脖頸,唇瓣輕輕地落上來。
也許是因為這一夜兩人都喝了點酒,適可而止,不到醉死的程度,卻又可以為某些事稍微添一點火。
堆在床邊的衣服不小心被蹬到了地上,無人理會。
……
昨晚一家人都沒睡踏實,天亮了後沒一個人起來。
晚些時候喻商枝從屋裡出來,進灶房煮了個粥和四個雞蛋。
等到溫二妞和溫三伢都醒了,一大兩小吃完了早食,溫野菜還在睡。
溫三伢有些擔憂地問喻商枝,“喻大哥,大哥是不是病了?”
喻商枝給他夾了一筷子醃黃瓜,“你大哥沒事,就是昨天睡得晚些,早食我給他留出來了,一會兒送進去。”
三人撤了吃飯的小桌,溫二妞去後院牽牛、趕鴨子,又問喻商枝能不能帶著三伢一起去。
“可以出去轉轉,但去水塘邊要帶著大旺,兩刻鍾就回來,伏天太熱了,中暑就不好了。”
說罷從牆上摘下來兩個草帽遞給他倆。
草帽有點扎人,二妞不願意戴,三伢倒是乖乖地接過去扣在了腦袋上。
他打小身體不好,也很少出門,所以和村裡大多數小子比起來顯得很白淨。
這個夏天曬了幾回,那種病態的蒼白褪下去不少。
Top